“表妹是什么时候嫁人的?”宁致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他甚至没有迈开步伐往瑛瑛身前走去,只是把目光挪移到瑛瑛身上,便能勾起她心底最深处的惧意。
瑛瑛不答,雾蒙蒙的杏眸里已然漾起了些泪意,只是她死死咬住了下唇,不肯让泪珠往下落。
若她有能与宁致平分秋色的体魄,她早已冲上去与他同归于尽了,又怎么可能这样呆呆地立在原地向他示弱?
比那一段不堪的回忆更折磨瑛瑛的是,她没有能置宁致于死地的能力。
她的夫君又是个仁善大义的君子,也不会做出草菅人命这样的残忍之事。
瑛瑛心里想的明白,也不愿意让薛怀因她而染上人命官司。
她都明白,却还是不可自抑地伤心。
“表哥不在京城,自然没有收到我的请帖。”瑛瑛竭力镇定着自己的心绪,对宁致如此说道。
她这样平静的回话着实是让宁致万分不喜,他设想过无数次与瑛瑛的重聚。
那么胆小怯懦的一个庶女,只要被他恐吓一番后,便会沦为任他摆布的禁脔。
可此刻的瑛瑛非但嫁给了身份高贵的承恩侯世子。
穿戴在身上的钗环和衣衫更是富贵无比,那些胆小和怯懦也不见了踪影。
这样的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做他的禁脔?
“瑛瑛,你这位夫君可知晓你和我的往事?”宁致倏地对瑛瑛勾唇一笑,毫不遮掩地释放着自己的恶意。
他朝瑛瑛立着的地方走了一步,却见方才还僵立着不动的瑛瑛立时白了脸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宁致将瑛瑛的动作纳进眼底,笑意总算是真挚了几分,“瑛瑛还是像从前一样怕我。”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此时的瑛瑛已落下两行清泪,涟涟的泪珠再次取悦了宁致。
他轻笑着望向瑛瑛,目光黏腻如毒蛇:“若是被瑛瑛的夫君知晓了我们曾耳鬓厮磨的往事,他可会嫌你脏?可会休弃了你?”
话音甫落。
那些衣衫被撕碎,肌肤被人染指,都制住手脚后无法动弹的痛苦回忆涌上瑛瑛纷乱的心绪之中。
眼前的宁致仿若从地狱里归来的罗刹恶鬼,三言两语就能让瑛瑛高高筑起的心墙分崩离析。
明明昨夜里她才因薛怀的悉心珍视而修补好了破碎的心墙。
她恨宁致入骨,每每忆起那些不齿的回忆,她便觉得自己哪一处都肮脏无比。
巨大的梦魇化为了实质。
瑛瑛甚至都没有往后挪动脚步的力气,她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瞧着宁致朝她越走越近。
正在瑛瑛万念俱灰的时候,紧紧闭阖的屋门被人从外头踹了开来。
瑛瑛艰难地挪动了自己的脖颈,便瞧见了步履如风的薛怀,他一进屋便朝着宁致的方向走去。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薛怀,浑身上下的阴戾之意如一团浓重的黑雾笼罩在他左右。
而后。
便是一阵尖利无比的惨叫声,再是骨骼断裂的声响。
瑛瑛眼睁睁地瞧着薛怀将宁致按倒在地上,也不知他用了何等的气力,人高马大的宁致根本挣脱不了他的桎梏。
薛怀举着手里的短刃刺向了宁致的四肢,一刀一下,鲜血四溢般涌出,甚至模糊了她的视线。
心与心
说来也巧。
薛怀本是该在日落昏黄的时候回知府府邸才是。
可今日王启安闹起了肚子, 在醉红楼里陪薛怀饮了几杯酒后便推说身子不适,不能再与薛怀一同恣意玩乐。
薛怀面上露出了几分厌烦,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如他这样的人, 若日日过着荒淫无度的日子, 还不如寻根绳子吊死了了事。
与王启安分别之后,薛怀便马不停蹄地赶回瑛瑛所在的院落内,才推开那紧紧闭阖的屋门。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 宁致隐含威胁意味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
薛怀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心绪。
一屋之隔内, 他的妻正被个猥琐阴狠的小人逼到了末路, 那些如梦魇般的记忆化为实质,一寸一寸的吞噬着瑛瑛的坚强与美好。
薛怀甚至可以感同身受着瑛瑛的痛苦。
他明白自己已处于理智分崩离析的临界点,而宁致的那一句“他可会嫌你脏?可会休弃你?”无异于火上浇油。
薛怀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克己复礼、仁善温德的规戒之说,他只是想让宁致付出他该有的代价来。
所以薛怀便踹开了屋门,顶着宁致震惊无比的目光,狠命地用手里的匕首扎向了他的四肢。
他并不想要了宁致的性命。
像他这样的畜生, 若痛快的死在自己的刀刃之下, 反倒是便宜了他。
薛怀下刀时的力道又快又狠,飞溅出来的鲜血溅在了他面如冠玉的脸庞之上,却反而勾出了几分清濯与疯癫交缠的俊色来。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