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过去十个时辰,瑛瑛与丫鬟们都没有任何异样。
“我是何意难道怀哥儿媳妇你不明白?我们三房是庶出一房,可燕姐儿是我心上的珍宝, 岂容你们如此暗害?”李氏泣着泪哭诉道。
薛老太太平日里半点也不关心这个庶出儿媳, 如今也不免有些心虚, 面上不免要做出一副公正不偏私的模样来,只见薛老太太指着瑛瑛问:“可当真有此事?”
不等瑛瑛回答,薛怀便率先回答道:“祖母,瑛瑛断断不会做出这样阴毒的事来。”
他掷地有声,素来无悲无喜的俊朗面容因显而易见的担忧而露出几分焦躁来,他立于堂屋中央, 身影挺拔如竹, 就这样静静伫立在瑛瑛身前,便能给予她莫大的鼓舞。
“祖母,孙媳自知蠢笨无用, 嫁进承恩侯府后整日战战兢兢地服侍夫君、孝顺婆母, 总是做多错多, 已心生愧意,若是再生出暗害燕姐儿的心思, 那孙媳宁愿寻根绳子吊死了才是。”
瑛瑛平日里也是细声细语、娇柔温顺的模样,此刻却是情绪激动到伸出青葱般的玉指来赌咒发誓。
薛怀见状, 心里愈发不是滋味。甚至在李氏开口前,先敛下沉郁的眉宇对她说:“万事都要讲究证据, 三叔母如此污蔑瑛瑛,可有证据?”
李氏哪里想到像活佛一样的薛怀竟会在荣禧堂的正屋里如此直言不讳地顶撞她这个长辈?
她愣了一息,也正是因这短暂的空隙让薛怀寻到了她的纰漏。
只见薛怀扬起那双璨若曜石的眸子,锐利地觑见了李氏面容上敷好的一层脂粉,以及她特意挑件好的新巧珠衫。
“昨日燕姐儿病成这副模样,三叔母竟还有闲心逸致打扮自己。您既说是瑛瑛在燕姐儿的吃食里使了坏,那便不如将大厨房的所有厨娘都唤来荣禧堂,这毒从何处而来也要查清楚,便把采买的人也一并叫过来,再去请太医和回春馆的大夫来查检昨日的泔水桶,总是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这一通话砸下来,李氏的面色已极不好看。
可薛怀却没有半分要息止的意思,只听他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我听丫鬟们说,昨日是奶娘们领着燕姐儿来了松柏院,好端端的来松柏院做什么?指不定是瑛瑛收买了这几个奶娘,连她们也要拷问清楚才是。”
话毕,荣禧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氏满目惊讶地望着身前的薛怀,好似是不敢置信会从他嘴里冒出这么繁复又赘多的一番话来。
往日里薛怀至多是与她们这些长辈微笑示好,态度总是进退有度,彬彬有礼。
谁曾想如此温顺仁善的人也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薛老太太一见李氏这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联想到前几日瑛瑛接受了庞氏手底下的庶务,将李氏挤到了一旁。
本就钱财紧张的三房自然愈发捉襟见肘,李氏又是个把银子看的比命还重要的性子,只怕今日的发难十有八九是为了银两。
薛老太太打从心底瞧不上李氏这副小家子气的做派,却又不想担上个苛待庶子和庶子媳妇的名声,便道:“燕姐儿总是遭了一回罪,我这个做祖母的瞧着也心疼,这五百两银子你拿着,去给燕姐儿买些好药材补补身子。”
薛老太太意欲借钱消灾,李氏也意识到了薛怀并不是好糊弄的人,思来想去,收下五百两银子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结局。
她方要应下时,薛怀却蹙起剑眉,声声冷厉地说:“此事与钱财无关,瑛瑛不曾做过的事,三叔母凭何要污蔑她?”
他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李氏,将李氏逼得额间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年幼的燕姐儿似是察觉到了母亲的窘境,当下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一哭,薛怀也不好再发问,薛老太太心里嫌弃燕姐儿吵闹,便瞪了一眼薛怀道:“好了,你三叔母虽糊涂,你也往后退一步,何必苦苦相逼。”
“苦苦相逼的人并不是我。”薛怀肃正着脸色,那双清若古潭的眸子里涌起愈发深切的不虞来。
薛老太太瞥了一眼底下立着的嫡孙,只觉得如此执拗的薛怀像极了故去的老承恩侯。
她一时心生感慨,便也不再出言为李氏打圆场。
瑛瑛在一旁默然无语,心里却委屈到了极致,这点委屈并不是因李氏的污蔑而起,而是因燕姐儿。
她暗自叹息一番,自这一日之后再也没有在承恩侯府里施舍过自己的善心。
后来,薛老太太也敲打了李氏一番,照例舍下了五百两银子。
拿了银子的李氏也与薛怀说了好几句软话,只是薛怀木着脸不肯搭理他。
庞氏知晓此事后,暗地里把三房的人骂了一通,三房的人来公中拿令牌时也被她刁难了一番。
瑛瑛倒是心绪开明,并未因这桩腌臜的事而闷闷不乐。
倒是薛怀为此怄了好几天的气,自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笔走龙蛇般地练了数十张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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