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竟是不顾老人蹒跚的腿脚,强行要拉着老人往医院外面走!
医院的保安终于赶到,要上前拦住他,又怕伤到一边的老人。
江巧玲也就是这时才发现刚刚还坐在自己旁边挂水的温槿不见了。
就连输液瓶都跟着不见了。
她再往争执着的缴费台那边看,赫然在其间发现了一道深咖色的身影。
只见温槿一只手挂着水,一只手举着自己的输液瓶,在靳超毅惊疑的目光中站在了他面前。
她说:“奶奶的医药费,我给。”
靳超毅看着她,眼睛慢慢眯起来,形成一道狭窄的缝隙。
显然是把温槿认了出来。
他是常年混迹赌场牌桌这种三教九流地方的人,那些地方也不乏前来寻求刺激的有钱人。有兄弟教过他,说看准一些人身上的牌子,能瞧出来这人的家世如何,是以他也就慢慢学会了认一些大牌的logo。
上次在二号胡同口那里没看清,这次他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不说其它,单就是女孩校服上那个呈雄鹰双翼展开状的校徽,就是南厦市著名私立中学的标志。
传言一年的学费都要好几十万。
那逼崽子去哪里认识的这样的大小姐?
他的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一旁的医护人员、保安,都停下动作,迟疑看着。
没想到最先开口说话的是那位老人家。
老奶奶笑了笑,丝毫没有被自己儿子如此对待的难过:“小姑娘,谢谢你的好意了,只不过咱们无亲无故,还是不浪费你的钱了。”
江巧玲也走了过来,她扯住温槿校服外套,小声又急促道:“温槿!你来凑什么热闹啊!”
虽然了解完一切,她也挺想帮助这位老奶奶的,但也不能就这么直接上前来说吧!
自己个儿还吊着个药瓶呢,就这么跑上来,万一,万一被那个男人打了怎么办?
江巧玲警惕地看了男人一眼。
温槿安抚似的摸摸好友的手,她复而抬头看向老奶奶:“奶奶,我是您孙子的朋友。”
姑且先这样说着吧。
在城中村,少年救了她一次,又帮忙捡回了她的包一次。
虽然她还是挺怕那个少年的,但不可否认,少年确确实实帮助过她。
这次她帮忙支付他奶奶的医药费用,就当是感谢少年了。
江巧玲听完瞪大眼。
她怎么不知道温槿在外面还有个这样的朋友?!
温槿转身,从包里拿出银行卡,她看向男人:“奶奶的医药费还差多少?”
靳超毅盯着她,慢慢笑了:“那我可就替我妈谢谢你了。”
他说的一字一顿,给人一种被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盯上的感觉,“小、姑、娘。”
在缴费台付完了目前靳奶奶欠下的所有医药费,出乎意外的,男人再没有其它的作怪行为,而是用那种黏滑滑的、毒蛇似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最后一眼,就离开了医院。
靳奶奶的病房在医院住院部一楼,江巧玲找了个吊瓶架子来吊温槿的输液瓶,和护士一起,把靳奶奶送了过去。
路上,靳奶奶突然笑着问了句:“小姑娘,其实你不是笑笑的朋友吧?”
温槿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老人家口中的“笑笑”指的是少年。
她睫毛闪了闪,最终承认。
她说:“其实是您孙子在城中村帮了我一次……”
听闻,江巧玲跟在后面,用手指戳她,对她做口型——“温槿你等下必须老老实实给我交待清楚!”
城中村,怎么又是城中村!
“他那样脾气的小子,怎么可能会交到你这样的朋友。”
靳奶奶露出一个“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笑容。
“不过笑笑他啊,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
老人家缓缓开口,“当初我查出病来以后,是他执意要把我送到医院里来让我治病,又拿出攒下的那些钱……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挣来的这些钱,每次来医院看我,身上总是带着伤的,但我相信他不会去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温槿怔怔地听着。
她还以为少年是不学无术,到处惹祸打架的那种。
温槿在心底忽然对少年有了小小的改观。
半响,她小声问道:“您为什么叫他笑笑?”
“那是他妈妈给他取的小名,这小子自生下来就不爱笑,小时候在沙发上坐着能安静一整天,他妈妈希望他多笑笑。”
温槿回忆起接触少年这几次来,始终在少年身边缺少的那个角色。
——母亲。
她几乎是下意识开口问:“那他妈妈呢?”
“他妈妈在生了他没多久后就去世了。”靳奶奶叹息一声。
温槿眼睫轻颤。
原来少年……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独自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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