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盯了他一会儿,感叹道:“公公颇有些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意思。”
宋檀连连摆手,“我不敢说这样的话,只是世上天之骄子少见,多的还是我这样的普通人。虽说善心易坏事,可是,倘若有一日我落到那样的境地,也希望一个圣人般的人能怜悯我这等普通人。”
永嘉公主若有所思,聪明和善良都是美好的品质,若只得其一,永嘉相信京城里的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聪明。
她看了眼宋檀,道:“依我看,父皇做不得圣人吧。”
宋檀顿了顿,宣睢没有如圣人般怜悯每一个普通人,可是确确实实庇护了我。
永嘉留宋檀用了顿饭,回宫时天色已经稍晚了。他紧赶慢赶回到太极殿,见宣睢一个人在东暖阁下棋,灯火摇晃,他的身形岿然不动。
宋檀走上前,坐在长榻对面,双手垫着下巴看着宣睢,“陛下,我回来了。”
宣睢看他一眼,“喝酒了?”
宋檀想了想,道:“一点点。”
宣睢捏住他的脸,皮笑肉不笑道:“从宫外回来不要那么兴高采烈的,朕看了不舒坦。”
宋檀揉了揉被他捏的生疼的脸颊,从袖中拿出一个玉佩,“我给陛下带了东西。”
那是一枚海棠环佩,中间镂空,有一二点碎金浮在其上,充当花蕊。
玉不是多上乘的玉,胜在雕刻精细。
宣睢拿在手中翻看,笑道:“从前只知道送些不要钱的花草,如今宋公公大方了,晓得送玉了。”
宋檀嘿嘿笑道:“都是心意,都是心意。”
“若论心意,倒不如一荷包剥好的莲子。”宣睢淡淡道。
宋檀没听清,“什么?”
宣睢看他一眼,“我说我想吃莲子了,你剥一些给我。”
“行啊,”宋檀一口应下,“我可会剥莲子了。”
宣睢嘴巴抿起来,依然不见很开心。
--------------------
宋檀:咋了嘛
宣睢:生闷气,吊死沈籍让你猜为什么
入夏雨水频繁,晨起看着还艳阳高照,不到中午就下起急雨来。雨水急唰唰下过一阵,噗噗嗒嗒地打在树叶子上。
宋檀回到太极殿的时候衣摆微有些潮湿,他怀抱着一大把莲蓬,走进东暖阁。
刚一进来,就听见隔壁传来一些动静,宣睢的声音不怒自威,听着就叫人心肝颤。
宋檀站着等了一会儿,不多时,贺兰信和邓云从里面走出来。贺兰信看了宋檀一眼便径自离开,邓云倒是停下与宋檀说了两句话。
“陛下心情不好,你小心伺候。”
宋檀应下,抱着莲蓬走进御书房时,宣睢正叫人把窗子打开透气。
外面下雨刮风,一开窗,潮湿的雨气和喧嚣的雨声一齐挤进来,殿里的苏合香味儿随之一空。
宣睢看见宋檀,问道:“去哪儿了?”
“去摘莲蓬,”宋檀道:“我剥了莲子,煮百合银耳莲子汤喝。”
宣睢眉头微有些舒展,他招手让宋檀近前来。
宋檀将莲蓬放在一边,走到宣睢身边,揉按他眼睛上的几个穴位。
宣睢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叫宋檀给他念剩下的奏折。
宋檀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宣睢从前很喜欢听宋檀念书。
再翻起新的一本奏折时,宋檀流利的声音顿了顿,宣睢抬眼看他,“怎么?”
“这是监察御史弹劾沈籍沈大人的折子,”宋檀道:“奏折中说沈籍自下江西之后,独断专行,对上阿谀奉承,对下用法严苛,仰仗陛下之仁恕,盗权窃柄,越俎代庖,江西官民怨声载道。”
他说罢,看向宣睢,宣睢却神色淡淡,问道:“还有别的吗?”
宋檀翻了翻手边的一摞,道:“这些都是言官上奏弹劾沈大人的奏折,京中官员也对沈大人的行事颇有微词,有御史上书,虽未像其他人那样弹劾沈大人擅权,但觉得沈大人行事过于高调,急功近利,恐使江西生乱。”
沈籍下江南已经三个月了,大约也摸出了一些头绪,不然不会有这么多弹劾他的奏折。这些奏折多半是江西那边传来的,京城的官久居权力中心,还算沉得住气,只找了个御史上折子试探。
宣睢通通不理会,所有的折子都留中不发,也不曾在朝堂上议论过此事。
宋檀忍了又忍,还是问道:“陛下觉得沈大人在江西真的横行无状吗?”
宣睢反问,“你觉得呢?”
宋檀道:“沈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宣睢看了他一眼,道:“朕也相信沈籍的品行。”
宋檀看向宣睢,正对上宣睢的目光,“朝士半江西,动江西就等于与整个仕林做对。遍观朝野,唯有沈籍,不畏难,不求名,不怕死。这就是朕为什么让他去办这件事的原因。”
“至于擅权,”宣睢理了理衣袖,不以为意,“将在外君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