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摆放着一把太师椅,邓云坐在上面,神情格外冷漠。
被罚的这人叫柴大应,是邓云之下的秉笔太监,玉福就是他做主送到皇帝面前的。他想往上爬,见最近宋檀深居简出,觉得是个机会,便找了个与宋檀相识的人献给陛下。他的想法,几乎完全仿照当初的邓云。
宋檀站在门边看了两眼,假如自己不得陛下欢喜,大约他与邓云就是今日的玉福和柴大应。
想到这里,宋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看见宋檀来,邓云将他请到了屋里,窗外行刑的声音还听得到,宋檀格外的不自在。
“我听说,你近来遇到些事情,有关绿衣。”宋檀道:“她年少轻狂,我已经教训过了。”
邓云自顾自烧水倒茶,道:“绿衣姑娘厉害着,她如果是个男人,在朝堂上,说不定真要摁死了我。”
这话说出来夹枪带棒,宋檀沉吟片刻,“真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
“这你不能问我,得去问陛下。”邓云递上茶,态度十分冷淡。他对宋檀有怨气,多半是因为迁怒。
同时邓云心里也有一份忌惮,如果不是当年的变故,以陛下对宋檀的爱重,宋檀早晚有一天替了他这个东厂厂公。绿衣横冲直撞的,打破了一直以来没有捅开的窗户纸。
这样看来,宋檀还是老老实实藏在宫里好,邓云心想。
二月皇太后圣诞,宫中开宴会,太后皇帝妃嫔皇子公主齐聚一堂。殿外下着淅沥小雨,殿内灯火璀璨,气氛正热烈。太后年纪大了,就喜欢这种儿孙满堂的时候,歌舞和戏曲都捡热闹的来,妃嫔和宗室也捡吉祥话来说,逗得太后眉开眼笑的。
这种场合,宋檀并不在。
永嘉穿着大红宫装站在太后身边,陪她说话给她布菜。皇帝的御座就在旁边,永嘉抬眼就能看到宣睢眼中的兴致缺缺。
淑妃叫二皇子出来送寿礼,他预备的是自己写的百寿图。太后夸奖说写的很好,又拿到皇帝跟前看。
宣睢起了兴致,叫二皇子三皇子都来,当庭考较他们功课。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皇帝还算给他们面子,问的都是极浅显的功课,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很流畅地答出来了。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给二皇子和三皇子封王,二皇子封秦王,三皇子封楚王,四公主赐封号宜春,另有各种赏赐。
几位皇子公主年岁都不大,虽然没得到出宫建府的准许,不过这已经是后宫难得的大喜事了。淑妃和赵妃并一干妃嫔都跪下谢恩,席中洋溢着欢喜的氛围。
皇子比公主金贵的多,永嘉注视着她的两个弟弟,尽管他们还都不大,但是宫里的风,就要吹向他们了。
永嘉拿着酒杯,视线在两位皇子身上划过,不经意碰到皇帝的目光。
宣睢在看着永嘉,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的姿态。
永嘉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甚至没有在她父皇的目光中挺过多久,很快就狼狈地低下头去。
今夜永嘉是被掩盖光芒的那个,两位年轻的封了王爵的继承人盖过了他们姐姐的风采。
不过永嘉却觉得庆幸,皇帝的目光让她久违的感到恐惧,在没有人提起她的时候,她反倒觉得安全。
太后年纪大了坐不住,很早便离席了。她走之后,宣睢没多停留。
春夜里还留着寒意,小雨淅淅沥沥的,台阶和路面都湿漉漉的。殿后摆放着许多花木,细雨打在叶子上的声音窸窸窣窣。
殿里灯火暗淡,走近了却听到有乐声。后殿的门窗都敞开着,夜风穿堂过,秋光坐在一架编钟旁,正演奏者乐曲。
见宣睢来,秋光微微顿了顿,宣睢摆摆手,示意他继续演奏。
秋光接上了方才不太顺畅的一个曲调,目光重新回到眼前的编钟上,他的神情十分专注,在面对皇帝的时候也没有惶恐不安的情绪。
宣睢定定看了他两眼,才走向屏风后。内殿没有点灯,今夜也没有月光,昏暗的室内,宋檀阖着眼躺在窗下的一把摇椅里,身上搭着的毯子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
宣睢走上前,摸了摸宋檀的手,他的手指白皙,微微发凉。
这样一点触碰已经唤醒了宋檀,他从躺椅上坐起来,道:“陛下回来了?”
“怎么在这里睡?还开着窗子,”宣睢道:“手都是凉的。”
宋檀道:“屋子里有味道,开窗散一散味道。”
他叫来小年,让秋光停下奏乐,先回去。
雨天路滑,宋檀本想多嘱咐一句,不过到底没有开口。随着屏风外的人离开,屏风也被撤了下去。
他的欲言又止很清晰地落到了宣睢眼中,宣睢叫宋檀依旧躺下,他坐在宋檀身旁的椅子里,自己将桌上的一盏灯点了。
宋檀要去接他手中的蜡烛,他却不许,灯光挪近了,他看着宋檀的眼睛,“你喜欢秋光吗?”
宋檀微愣,随即眉头皱起,“陛下这是什么话!”
“我觉得,你会喜欢秋光这样的人。”宣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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