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佳亲自动手的话,或许会不错。”
宛若盛开的蔷薇腐烂在无人知晓的淤泥地里,这种死亡毫无意义,也不清爽。太宰治此时说出来的话是真心还是玩弄情感,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有日月星辰、微风凉夜和两个少年知晓的这一刻,费奥多尔以完全清醒的状态主动咬上了太宰治的脖颈。
除了第一次以外,他还没有咬过那么危险的地方,大部分时候即使失控也只是咬住手腕发泄。
血液大量流失,连带着体力、精力和某种说不上来的东西快速消失,太宰治几乎没来得及反抗,胳膊软软地搭在费奥多尔肩上,看着反倒是在拥抱。
他不是什么已经被改造得常识混乱的血仆,仍旧会感到恐惧、感到疼痛。
“哈啊、咳、费奥多尔……”大量失血造成强烈的眩晕感,太宰治很艰难才控制自己发出声音。连声音也在抖。
他感觉到费奥多尔停了下来,舔舐伤口,似乎是在等他继续说点什么。
于是太宰治好整以暇,严肃认真地低头说:
“至少我有健康证明,也没有刚从河里爬上来。”
“还是很干净而清爽的。”
“太宰君。”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太宰治感到眼皮沉重,有光线在照自己的脸,视网膜被刺激的感觉很是酸爽,但他睁不开。
他蜷缩起来,几乎要抱住自己的膝盖,很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但森鸥外觉得这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问题。
他是在诊所门口捡到太宰治的。
才一天不见,这人就从活蹦乱跳变成了半死不活的可怜样,天未亮时他打着手电照见门口一张苍白的脸,险些没把魂吓飞。
森鸥外参加过常暗岛战争,又经历过比这贫民窟人吃人还残忍数倍的事情,乍一见到一具生死不明的物体躺在那儿,他第一反应是该如何合理抛尸。
再一看,这不是白天才离开的太宰治嘛。
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唇,衬得眉毛与发丝愈发暗沉,鸦羽般的眼睫乖巧地覆在眼下,拉出一小片阴影。
还真挺鬼片的。
“太宰君?不会是在这里睡了一夜吧……”他上前摇晃,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肌肤。
森鸥外惊得又去探了一下太宰的呼吸。
还活着。
只是很微弱。
他忙不迭地将太宰治抱进小诊所,美好的一天,从抢救开始。
他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孩出去一天就把自己弄成了失血性休克,储存的珍贵血包都用在了太宰治身上,他几乎能听见金钱哗啦啦流走的声音。
真的很心痛。
但又很奇怪,因为森鸥外给太宰治做了检查,完全没发现有什么会造成大出血的伤口,仿佛那些血液是从身体里凭空消失的。
人的身体流失少量的血液会感到兴奋,但一旦在短时间内流失超过20的血液,就会陷入不同症状的休克之中。
非常危险的状态,好在太宰治命大,没有就这样死在小诊所门口。
森鸥外又开始怀疑第二件事。
是谁把他送到门口的?还是说他自己强撑着来找他求救?
如今太宰治昏迷着,这些疑问也只能压在心底了。
忙了一早上,森鸥外松懈下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天亮了,他看着蜷缩在简陋病床上,仍旧因为身体不适而蹙眉的少年,默默把棉被往上拉了一点。
他目光忽得落到太宰治颈侧,白莹莹的肌肤上有两枚不大不小的红痣,比芝麻粒还小些。那位置很靠近致命的血管,医生下意识觉得古怪。
他恍惚了一下,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两枚痣。
他又盯着看了一会儿,指尖触碰到太宰治颈侧微凉的皮肤上,代表生命的血液正在艰难但顽强地为全身供给氧气,即使太宰主观上再怎么渴望死亡,他的身体依旧十分向往活下去。
“林太郎。”爱丽丝端着水杯走过来,清脆的声音里带着点疑惑,“你很喜欢太宰君吗?”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爱丽丝酱~”森鸥外回过头,露出一张没打理好、不仅长着胡茬头发还七零八落的大叔脸,眼睛眯成“==”的简单形状,看着特别像是什么不正经的坏人。
爱丽丝重重地把水杯放在桌上,杯中的液体顺着惯性溅出来些许,沾湿了她的手指。
紧接着她气鼓鼓地推开了森鸥外递过来的袖子,拒绝用这条白大褂擦手:“林太郎,你可以去工作了。”
“爱丽丝……那你呢?”
爱丽丝坐在小板凳上看了一眼森鸥外:“当然是在这里看美少年,难不成去看颓废大叔?”
森鸥外顿时露出受到伤害的凄惨脸色,整个表情变成委委屈屈的q版,泪花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往外挤,马上变成了两条柔软的宽面眼泪:“爱丽丝——”
“不准用我的裙子擦脸!”爱丽丝一整个炸毛,“好恶心,林太郎好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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