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漫不经心地想,但听着听着,他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我恨不得打造一个华丽纯洁的巨大宫殿,让岁岁待在里面,把世上的困苦与风暴通通隔绝在外。”
“可是,先不说岁岁总会长大,他会踏入道途,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便是现如今,我也做不到如此。”
“我也许哪天就死在了妖兽口中,死在了姜家人手下,又何谈护岁岁无忧呢?”
“所以你一边带着岁岁穿梭在薄暮山脉之中,事事不避讳,想让他见识到外界的风雨,一边又想着让他什么都不懂,快快乐乐地做一个小娃娃?”唐九不解:“你这是何苦呢?”
“不然呢?”姜明晏反问:“等我死了,岁岁总要能保护自己。”
“你还活着呢,想那么久远做什么?”唐九叹气:“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你先前不是还要努力活着,好好修炼,让岁岁日后仗你的势吗?怎么如今又开始伤春悲秋了?”
姜明晏冷冷望他一眼。
“行行行,您请说。”唐九闭嘴,示意姜明晏继续说。
“我这一次在薄暮山脉里碰到一个人。”
“大家族出身,年纪轻轻便已筑基,前途无量。”
“她敢想敢做,十分耀眼。我觉得,岁岁也应是这般模样。”
“我懂了。”唐九忍不住插话:“你觉得岁岁跟着你受委屈了。”
姜明晏没有反驳。
“你这人,怎么总是想东想西呢?”唐九无奈:“岁岁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他可亲你了。”
他颇有些酸溜溜的:“你瞅岁岁在你身边多开心啊?笑得大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
“我问你,若是岁岁长大了,想要出去历练,你会不会允许?”
姜明晏脸色一沉,却还是说:“允许。我是养弟弟,又不是养宠物,他总要自己独立行走。”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唐九就没忍住,侧头去瞅了瞅岁岁的胖脚丫。
唐九是发现了,姜明晏不论什么时候带着岁岁来,岁岁的小脚就没沾过地。
“咳咳,那你担心什么呢?岁岁迟早要踏上道途嘛,如今跟着你,也就是早一点见识到了那些他早晚都要看见的风景罢了。”唐九努力严肃:“修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养孩子也不必拘于一格。你看,岁岁现在不也挺好的?”
“你不想岁岁孤苦无依,那就好好森晚整理活着啊!活着才能养崽嘛。”
“再说了,你真以为那些大家族子弟是那么好当的?他们从家族里得到什么,日后总是要还给家族的。你舍得那样对岁岁?你肯定是把好东西通通都堆给咱家岁岁的。”
“我家。”姜明晏强调。
“行行行,你家你家。”唐九不屑:“你就是想太多。”
“我知道。”姜明晏道:“我从没想把岁岁养成柔弱的小兔子。天真烂漫并不是见不得血。我望他心思纯净,无忧无虑,是希望他永远不必为几枚灵石发愁,也不必为了灵器丹药朝乾夕惕,我能将他的所有的后顾之忧抹去,他只需要大步往前走就是。”
“你这不挺明白的吗?”劝了一通,发现自己竟是在劝着姜明晏不必将岁岁交给自己带着,唐九狐疑地眯起眼睛:“你早就想明白了?就为了拒绝将岁岁交给我,故意让我在这里安慰一通?”
“我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养崽的心路历程。”姜明晏默默看他一眼:“是你自己非要插话。”
唐九认真回想,发现还真是这样。
“……”
“咳咳,你让我打听的墨篱草有消息了。”唐九转移话题:“三天后,山河城唐氏拍卖行要拍卖一株墨篱草。”
“幸好你今日来找我了,不然你可就要白白错过这次机会了。”唐九转了转手中扇子:“但是你手中的灵石应该不够吧?你最近采到了品级高一些的灵植没?若是以物易物,说不定这桩生意还能成。”
姜明晏拧眉沉思。
“什么灵植?墨腻草吗?”稚嫩的小奶音却在这时突然冒了出来。
姜明晏抬眸,就见岁岁不知何时趴在了桌子上,小周站在一旁,不错眼地盯着,生怕小胖崽动作一大,就从窄窄一条的桌子上跌下来。
此时,小家伙仰着圆脑袋,细细的小眉毛皱皱着,眼巴巴瞅着这边,像只远远望到了逗猫棒,毛爪爪不安分地挪动着,却被人封印在了厚厚毯子中的幼猫。
姜明晏冷淡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眉心舒展,唇角扬起柔和的弧度。
他走过去,一把抱起小胖崽。
身体突然腾空, 岁岁却一点也不惊慌,熟练地用小胖胳膊搂住了自家兄长的脖子,慢吞吞询问:“哥哥似不似在说墨篱草呀?”
刻意放慢了语速后, 岁岁的吐字清晰许多, 只是尾音拖得长长的, 像甜甜软软的糖糕,可爱又软乎。
姜明晏深邃凌厉的凤眸中渗出一丝笑意, 单手抱稳那圆乎乎的小身子, 另一只手轻轻捏了下岁岁头顶的小揪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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