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陆清河,依旧还是会受着他的恩惠和照拂。
整整一早上,他同她打过数次照面,脸色冷的吓人。但除了冷,其他什么情绪又都没有。他像是没听过昨夜的那番话一样,让自己的师父帮忙医治何玉的腿,用最好的药。甚至是,他还叫张储前来传话,让她去书房。
银铃没去,只让再次代为转达,说衙门的差使她不做了,待何玉好后她便会离开。然后继续揉着面团,一撮一揉,案板跟着她的动静吱呀作响。
泥炉上熬着何玉的药,咕嘟咕嘟的滚着。苦涩的药气,弥漫着整个厨房,然后从窗户飘出去。
时安老先生瞧过她的治法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姑娘谨慎不敢下猛药,加之乾州药材有限。所以用的方子温和,这一早才换了方子,重新用药。
她决意接受何玉,便用心照料起来。不仅煎药,还下了厨,想要用本就不精湛的厨艺将他照顾好。
陆清河听了张储的禀告后,黑着脸亲自来寻。看见了她当真要为那个男人洗手作羹汤,贤惠的模样。
清瘦的小脸隐在热腾腾的水气之中,眉眼像是远山,若隐若现。人在灶前认真的忙碌着,添了水,将笼屉放进锅中。转过身去灶前添火,才猛然看见站在门口的人。但匆匆瞥了眼就迅速低下头,窝进了灶前,一股脑的往里面丢柴禾,将火烧得旺旺的。
陆清河哼了声,脸色漠然,“出来,你既不想当着衙门的差使了,那有些话我要同你说清楚。”
银铃没动,埋在灶前,脑门烤着热烘烘的灶火。像是昨夜同陆清河一倔,盯着灶膛出神。
陆清河等了会儿,没见她挪窝。就提袍怒气冲冲的自己进来,但靠近了灶台时,又收敛了情绪,冷漠成人神畏惧的样子。
银铃绷着身,觉得上下皆被炙热烤着。恨不得钻进灶膛里去,叫陆清河没法盯着她瞧。
陆清河:“衙门里不养闲人,吃喝自己想办法。这些的东西,我会叫账房来同你算清楚。何玉是我的侍卫,原是有二两银子的俸禄。现在他腿断了,当不了差役,这银子也就没了。想要住在衙门就交银子来,不想就出去。”
小气的男人刷刷地将灶台上的吃食点了一溜,连小泥炉上的药盅也不放过。一副黑心地主的模样,好不讲情面。只是来通告她一声,也不等银铃说什么就拂袖而去,叫她连一句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那姑娘盯好些时候的灶火,眼睛烤得干涩。人影一走,眼泪就掉了来。埋头抱着膝盖呜呜的哭,在哭什么她也不晓得。
陆清河“绝情”离去,但没走几步听见哭声就停了下来。怔怔地回头,看着大敞开的厨窗,从里面飘出缭绕的白雾。带着白面的香气,还有肉香。
时安老先生站在他身后,拿着瓷碗,好奇道:
“伯都,在干什么?”
问他为什么要刁难那姑娘,一个大男人同她计较几分几厘。若要真的同她论钱,给何玉用的药,那姑娘几辈子都还不了。
“师……师父,我……”
“那姑娘原就未做错什么,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何必去强求。师父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切不可因小失大。”
陆清河没说话,只是躬身行了一礼离开。老先生无奈,摇了摇头。钻进厨房中,尝了只银铃新蒸出来的小肉包。
快要临近午时,奉命前来算账的账房先生,抱着算盘了和账册前来。算珠拨得噼啪作响,将银铃和何玉的饭食住宿银子,还有药钱都算的清清楚楚,誊写在账册上。
“姑娘请过目。”
毕竟是当初陆清河费了好些力气弄进衙门来的人,虽现下失宠了,但衙门上下的人还是恭恭敬敬的待她。呈上账目让她自己过目,并好心的转述陆清河的吩咐,务必要每日结清银子,衙门不赊账。
银铃也倔,当真低头去翻自己的腰包,拿出只绣花荷包来给他。
账房先生,数了数,颇为尴尬的提醒道:
“还有何侍卫的药钱。”
她犹豫了一瞬,拔下后颈发髻上的银簪,“我……我只有这些了。”
见她为难的样子,何玉招了招手,道:“去柜子里,我还有些银子。”
俩人像是被黑心地主压榨的小夫妻一样,东拼西凑,总算是将银子给了账房先生。不多时那只银簪和碎银都呈到了陆清河的书案上,他花重金叫石雷去街上买了只锦盒回来,将银簪放进去。
午后,衙门前又集结起大批进山的队伍。分成两路,一路由通议人员带领着进山,组织寨民开荒修路。一路三四人由陆清河带领,慢慢悠悠的晃荡出城。
银铃是知晓他们要进山去了的,心里记挂着瓮叔的命案。木楞楞的坐在屋檐下切草药,身还在衙门里,魂却早就飘走了。
屋内的何玉,倚在床头看了会儿书,听着那挠人的声音,喊道:
“银铃,进来好吗?”
听见他的话,那姑娘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奔进来。随唤随到,从不迟疑片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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