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河自言自语的说,身后的人躺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箭矢。难过的闭上眼,清泪划过挺拔的鼻梁,落在软枕上。
她一直知道前面那个人是个好人,值得让人敬佩的好官。他只是生病了,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他将她视为他的药,可自己却不能做他的药。
过了许久,身上的药劲散过后,床上响起悉悉索索的翻找声。陆清河想要回头,却又不敢。直到一双柔软无骨的双手掰过他的脑袋,他才对上那双通红的眸子。
“别别过来!”
陆清河比她还要害怕,扫过她衣衫不整的模样,脑子里全是适才厢房里几个人御女的模样。
不晓得是今日是瞧过了真的还是如何,内心的躁动比于任何时候来的都要汹涌,甚至无法褪去。
他又生了将那姑娘的扑到冲动,几乎就要落荒而逃。银铃抱着他的胳膊,恳求道:
“大人别走,让我看看。”
陆清河僵住,被一把拖倒在床榻上。银铃扒开他的眼皮仔细一瞧,才发现他白的发亮的眼白逐渐向黑色的瞳仁扩散去。脉象急促混乱,从手腕处爆起青筋,蜿蜒至手臂之上。
“是是虫卵,在大人体内孵化了。大人现在是不是没有再掉头发了?春日万物复苏,大人体内的邪念是不是特别重,而到了秋冬又会有所将歇?”
她说的几乎全对,陆清河点点头。
“大人别怕”
银铃打开适才在床上找到的针筒,拈着银针凑到陆清河的手掌上找穴位。可她现下身子还发着虚,双眼看东西都重影。找了好些时候也没找到,整张脸几乎就要贴到他的手掌上去了。温温热热的呼吸扫在上,又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没事,扎吧。”
“不行,扎错大人的手会废掉的!”
银铃还是倔强的找,银针往合谷穴一扎,毛茸茸的脑袋也掉了下来,蹭着他粗糙的手背,松了口气。
“大人,会没事的,您别怕。”
“好”
银针一下,陆清河手臂的上青筋果然就在慢慢消解。再是正眼看那个姑娘,心里头荒唐的想法也能自主抑制住了。他伸手拢了拢她凌乱的发丝到而后,触到脖颈间结痂的血渍。
“还疼不疼?”
他心疼的问道。
银铃拉着他的手掌,枕在他的身边摇头,“不疼了,这不关你的事。您一直是一个特别好的大人,我喜”
她哽咽了一下,抬眼看头顶上的人,“我一直特别喜欢在您手底下做事,喜欢给您当差。大人,您什么回来,我特别想您。”
“傻瓜,你怎么可以一直在我手底下做事。你要走到高处去,才能够做想做的事,为百姓谋福祉,知道吗?”
“可”
她眼泪一下掉了出来,蹭陆清河的手掌,像脏兮兮的乳猫一样呜咽,“可我走不动了,大人您快些回来好不好,我不想做官了”
“再忍耐些,我就回来了。我会扶着你上青鸾,抵云霄。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别怕。”
可她就是很害怕,闹过哭过后将歇下来,胃中的灼痛便就越的明显。
陆清河见她蜷缩着身子,想要伸手去与她揉,那人却蔫蔫道:
“大人,别动。半盏茶后施完针,我们一起回衙门好吗?”
他抿了抿了嘴角,没说话,只是温柔的理着她弄乱的鬓发。
银铃明白他的意思,他既是没死,一直在乾州又不回衙门,便是秘密谋划着什么事,他们今天的相遇只是意外。
“我叫杨竖回来保护你好不好,以后谁再欺负你,你就叫他去将那人揍一顿出气。”
这是陆清河现下唯一想到能够保护她的法子了。
“不要”
那姑娘瓮声瓮气道,她只想要他回来,很没骨气的只想要在他手底下做个籍籍无名的杂役。
山川日月为媒
银铃再次醒来时,依旧还是摘春楼的厢房里。陆清河踱步到了窗口,往外望着。她从床上翻起来,察觉到脖子上有异物。往上一摸,戳伤的伤口已经叫人上药包扎好了。
“大人在看什么?”
她屐着鞋来到陆清河身边,寻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只见一头毛驴拉着板车往城外去了。
“还记得刚才那个人吗?”
他侧首问道,施了针后便恢复了正常。如此一问,叫那姑娘恍惚回到了从前跟着他查案办差的样子。
银铃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适才那箭,可是有把握是将他捅死了?”
人的性命既是脆弱又强大,她不好说,仔细分析道:“我适才中了软筋散,手上没力气,准头也不好。那公子跌下来才戳进他的脖子里的,说不好会不会死,要查验过才知道。”
“那我们去看看?”
不等她应答,陆清河已经率先翻出窗去,踩着人高的墙头借力,一跃进了后巷中。并不是什么轻功,只是身手比之前敏捷了些,扒着墙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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