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门外那张熟悉的脸,他怔了一下,努力压着嘴角,心里满是欢喜,出口却是一句:“公主不是走了吗?”
这话……柴熙筠突然想起小时候,母后在宫中等父皇等得久时,见了他,也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那时的母后,话里是埋怨,眼角眉梢却都是欣喜。
然而前世的她,自婚后与沈修远相敬如宾,他事事顺着她,她根本没有机会发作。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地望向齐景之的眼,四目相对不过片刻,他的脸竟红了起来,眼神也飘向别处。
她有些想笑,又觉得自己所想过于荒唐,竟在他身上求证这些,怕他恼,便规规矩矩解释:“我听见声响,又折回来了。”
齐景之垂下双臂,老老实实让开一条道。
柴熙筠自他身边经过,这才看见他一身内衫松松垮垮,底下更是光着脚踩在地上。
见柴熙筠盯着自己的脚,齐景之有些局促,挪动脚步,拼命想把脚藏进裤管下面,却不想一下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朝左侧倒下去。
柴熙筠眼疾手快,伸手想要扶住他,可齐景之毕竟身量高出她许多,眼下又有伤在身,身体更沉,一倒便扑了她个满怀,她打了个踉跄才堪堪站稳。
他的头靠在她肩上,呼吸喷在她颈侧,她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脖子。
齐景之这才发觉两人的姿势有些过于暧昧,搭在他腰间的手滚烫,似乎要透过衣服,灼伤他的皮肤。
他尝试着起身,却使不上力,一发力,整个人又重重地跌回去。
“公主。”他有些歉疚,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脸羞得通红。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齐景之背后,刚要插手,却被柴熙筠一眼瞪了回去。
她努力撑住齐景之的身子,慢慢努力将他扶正,搂着他一点一点挪到床边。
“公主……”
“嗯?”直到人躺下,柴熙筠顺势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公主对人,太没有防备之心。”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柴熙筠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着说:“你这人,刚救了你,反倒过来指摘我。”
齐景之看着她的笑靥,就像他前生无数次见过的那样,可他脑海里却始终忘不掉,她最后留给他的那个表情。
“沈修远……不是良配。”他一脸认真地对柴熙筠说。
一听到“沈修远”三个字,柴熙筠的笑容瞬间消失,凑上近前逼视着他:“他是燕赵人士,你来自洛南,天南地北,你认识他?”
面对这明晃晃的质问,齐景之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一心只想让她免于之后的劫难,却未曾想过他前世经历的那些事,只存在于他的记忆里,对眼下的人来说是不可预期的未来。
而此时的沈修远,不过是初来京城,靠着锦绣文章和一副皮囊夺得圣上青睐的燕赵士子。
“我无需认识他。”齐景之避重就轻,绞尽脑汁自圆其说:“我看过他的诗,过于清冷,没有一丝烟火气,这样的人……”
“怎样?”柴熙筠追问。
“注定薄情。”
柴熙筠的脑子嗡的一声,身形晃了晃,靠着床沿才勉强支撑住。
齐景之说的没错,她以为的琴瑟和鸣于沈修远而言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但凡念一丝夫妻情分,都不会那样决然地挡在另一个女人的面前。
“可是这和齐公子,又有什么关系?”柴熙筠稳住心神,想起昨夜熙和对自己说的话,对眼前人不由多了几分审视。
齐景之迎上她的目光,一时间思绪万千,最终只是简单解释道:“公主于我有救命之恩,忍不住多说几句罢了。”
“儿臣参见父皇!”两人正说着话,六皇子洪亮的嗓音隔着窗外传来。
见柴熙和一个半跪险些磕到自己膝上,皇帝忙向后退了一小步避开:“起来吧,问安就问安,这么大声作什么?”
柴熙和偷偷抿了抿嘴,立在一旁,乖乖等着父皇问话。
“听说齐家的公子在你这儿养伤,带朕去看看。”
“是。”柴熙和连忙应下,到前面带路。
皇帝刚走到门口,柴熙筠便笑嘻嘻地迎了上来:“父皇,你怎么过来了?”
“筠儿?你怎么在这儿?”皇帝显然有些意外,眼角却带着笑意。
“人是我救回来的,我自然得过来看看。”柴熙筠实话实说,并没有刻意隐瞒,既然父皇知道齐景之在皇弟这里,想必也通晓其中的来龙去脉,她若是刻意回避,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听了她的话,皇帝脸上的笑容敛去,却没有再说什么,抬脚进了屋里。
此时刚过早膳的时间,几缕阳光隔着门窗的缝隙射了进去,齐景之一袭里衣,跪在晦暗的角落里。
“你是齐家的公子?”一句简单的询问,却如泰山压顶一般,充满了天家威严。
齐景之毕恭毕敬答了一声“是”。
“身上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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