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守得住。”
书后面,她撇了撇嘴,这话说的倒有意思,她不过是好心提点,他守得住也好守不住也罢,她放的哪门子心。
也是怪了,他没来时,这书她一个人看得津津有味,如今他躺在这儿,哪怕不吱声,她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心思乱窜,东一下西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你睡哪里?”她随口一问。
“公主想让我睡哪里?”
她不过随口一问,他也不过随口一答,却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柴熙筠索性把书丢在一边,翻身下了榻。
“我看你在这儿躺的挺舒服,今夜就睡这里吧。”
睡这儿倒是没什么,他也没指望现下能睡到她床上去,可是她这个语气……他不禁疑惑,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
在若庭轩触了霉头,贺氏忍不住回去抱怨了一番。
“她又是什么善茬?你在公主面前替她说话?”齐思安从木盆中伸出了脚,等着贺氏给自己擦干。
“公主也太跋扈了,这才刚来第一天,闹的府里鸡飞狗跳,偏景之还不让人说。”贺氏将齐思安的脚抬放在自己膝上,小心擦拭着。
看着她的发顶和手下熟练的动作,齐思安人生中第无数次觉得,自己怎么就娶了这么蠢的一个女人。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孩儿问父亲安,问母亲安。”
正是姨娘吴氏生的庶子,看见他贺氏就来气。偏偏自己的两个儿子不争气,倒显出他来。
模样最俊不说,把自己这个嫡母当作亲生母亲一样尊敬,面上挑不出一丝错,每日晨昏定省,早晚请安,雷打不动。
一看见他,贺氏便不由想起自家那两个祖宗来。
“知道了,回去吧。”她没好气地说。反正齐思安知道她不喜欢这个庶子,他自己怕是也不喜欢,她索性也就不装了。
“是。”齐昱之应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看着齐昱之临出门前留下的一个侧影,齐思安若有所思,他先前没发觉,如今看起来,他这个庶子的模样,倒与齐景之有七八分像。
待贺氏为自己擦干了脚,穿好了鞋,他站了起来,刚要往床上走,突然转身看向贺氏:“你说,公主看上了景之什么?”
翌日,柴熙筠穿着小衣,散着头发出来,齐景之已经将榻上收拾得齐齐整整,完全看不出睡过人的痕迹。
看着她坐在镜前,他自觉地走上前,拿起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她如瀑的长发。
“公主昨夜没有睡好?”瞥见她眼底的乌青,他试着问道,言语里透着关切。
“突然换了个地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的回答让他想起昨日沐浴时,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宫里跟着来的宫女她不熟,齐家的侍女她又不放心,春儿走后,她身边总是缺个照顾的人。
他努力思索了一番,脑中突然浮现起一个人影:“今日我出府,公主可要同去?”
“出府做什么?”她好奇地问。
“去看一个人。”
“谁?”
他没有多作解释,只是说了句:“去了公主就知道了。”
这下她心里更加好奇,想着自己在府中也无事,出去走走也好,便应了下来。
于是用过早膳,夫妻两个便乘着马车出了门。
昨日来时一身乏累,经过街巷时也未曾细看,今日出来倒是发觉,洛南城内热闹得紧。
街上都是些她在宫中不曾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叫卖声此起彼伏,与宫中死气沉沉的景象大不一样。
“齐景之,见过了你说的那人,我们在城里逛逛好不好?”她看向他,眼中闪着期盼的光芒。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嘴上还是那句话:“公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问我。”
“只是我对此地不熟,你不在身边,我总是不放心。”
一番话听得他心花怒放,嘴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公主要逛,我当然会陪着一起。”虽然离家十年,他对洛南也是一片陌生。
马车从东门出了城,七弯八拐绕了一大圈,来到了一户农家。
扶着柴熙筠下了马车,齐景之来到门前,门虚掩着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一个老妇正扫着院子,看到来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公子,你找谁?”
“阿母,我是景之啊。”说着,齐景之走上前。
老妇手里死死抓着扫帚,仔细回忆着景之这个名字,上下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敢伸出手,抓着他的手腕,颤抖着声音问:“是齐夫人的孩子,景之吗?”
“是啊,阿母。”齐景之的手覆在老妇的手上:“我回来了阿母,回洛南了。”
老妇眼里噙着泪,当即哭出了声,时隔多年,她万没有想到与这孩子还有相见的一天。
齐景之扶着老妇来到柴熙筠面前,介绍道:“这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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