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为首的赤狄将领马鞭一指,大股的士兵蜂拥而上,不一会儿便将他外围的人杀了个干净。
那人像看猎物一样看着沈修远,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绑了带回去!”
“是!”他手下的士兵正四处找着绳子,山谷前端却有一人策马飞奔而来,还没到跟前就开始喊:“不好了将军,周军朝这边杀来了!”
赤狄将军转头望了一眼,后面自己的人和周军运粮的队伍正杀得难解难分,退是不能退的,后面都是大周的地盘,原路返回的话,两边的山坡虽然不算险,但粮食就带不走了。
为今之计,只有迎面一战!
“来了多少人?”
士兵眼睛转了一圈,忖着说:“估摸着有一千。”
“怕什么!”赤狄将军脸一横:“他一千,咱们也一千,今日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这时不知谁指着沈修远提醒了一句:“将军,咱们还有他呢!”
自进了山谷,便听得喊杀声越来越近,赵初心知前面已经出了事,心急如焚,命令全军上下极速前进。
“赵将军,看此处地形,是否要分一队人马出去,从两翼包抄?”贺敏之追上去,与赵初并驾齐驱,出言献计。
“不可。”赵初虽然对她的提议一口回绝,但是看向她时,眼睛里却有几分欣赏:“我们此次的任务是运回军粮,不是全歼敌人,若是围得死了,敌人狗急跳墙,同我们殊死相搏,不是什么好事。”
“是!”
与赤狄正面对上时,敌军已经列好了队,严阵以待。
“你们来迟了!”赤狄将领一脸得意,随后两名士兵用力一推,沈修远双手被绑在身后,顿时失去了平衡,打了个踉跄,才堪堪站稳。
赤狄将领一把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得他不得不抬头看,然而这一抬头,却瞥见前方高坐在马背上的,正是他一路心心念念的身影。
一声“敏之”就要叫出声,可念及自己眼下的处境,那两个字梗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为何见她时,他总是这样狼狈,十年前是,现在也是。
十年前她是风光无限的大家闺秀,他是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可十年里他苦读诗书,十年后金榜题名,再见她时,她是意气风发的女将军,他却是敌人刀下的俘虏。
他偷偷地望向她,却见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为首的赤狄人,目光从未落在自己身上。
“这是你们的运粮官,想要他的命,就让开一条路,否则……”赤狄将军说着,手中的长刀又往前送了几分,刀锋挨住沈修远的脖子,很快留下了一道血痕。
被挟持的沈修远霎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意识到四周投过来的目光,他立即闭上眼,他不想看到她眼中的自己,更不要以这样的方式和她重逢!
“看来你们并不打算救他,要眼睁睁看着他死!”赤狄将军嗤笑一声,高高挥起长刀,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一支利箭飞过来,从他刀下穿行而过,径直插入沈修远的心脏。
沈修远猛地睁开眼,下意识望向箭飞来的方向,却见贺敏之面无表情地收起弓,拔出腰间的长剑冲了过来。
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的,他看清了她的脸,看清了她的眉眼。十年了,他时常在梦里遇见她,却从未离她这样近过。
他看着她飞奔而来,从他身侧倏忽而过,看着她与赤狄将军缠斗在一起,一寸长一寸强,可她手中的长剑面对那人的长枪丝毫没有落了下风。
真是可笑啊,父母双亡的乞儿摇身一变成为沈家之子能怎样?从籍籍无名一介书生到名满天下的探花郎又怎样?这样的她,自己怎么配得上?
胸口似乎更痛了,他早已撑不住跪倒在地,厮杀声愈来愈烈,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战马来回奔驰,周遭灰尘四起,将士们个个手握刀枪,唯他格格不入。
突然一大口鲜血呕出,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裂了,她已不知道到了哪里,他手撑着地,四下搜寻着她的身影,不是她,不是她,还不是她……
他几乎快要绝望了,却艰难地在人缝里发现了她,她在赤狄将军手下,不知已经过了多少招……
左胸痛,全身都痛……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她所在的方向爬过去,一寸……两寸……她却越走越远。
终于,他再也爬不动了,眼前渐渐模糊不清,她的身影和无数个人交叠在一起,一点一点消弭在他的视线里。
月枕桥下,碧澜溪旁……是他的噩梦,也是他的美梦,可既是梦,终有醒的时候。
“大帅面前,知道该怎么说了吗?”赵初站在贺敏之身侧,一再同她确认。
“知道。”她面无表情地回答,看着手下的士兵将那人抬走,他身体里还残留着她的箭头。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赵初感叹了一句,随后翻身上马,一声令下,率军回了季州。
坐在马上,他长出一口气。无论如何,军粮是保下了,其余的,回到府衙,面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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