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打量了一下她,缓缓启唇,“你轻轻按压小腿,脚也轻轻转动,动一动促进血液循环,这样好得快一些。”
他是一个天生自带儒雅气质的人,即使是说这么无聊的治腿麻的方法,都好像是在吟诗赋曲一样。
林雾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决定照做。她自然地把手机递给他,自己弯下腰按摩小腿。
而他就站在原地,依旧是那副风吹不动的样子。
大概一分钟,林雾觉得腿麻程度可以忍受了,她才直起腰来和他面对面。此刻细细打量他俊秀的脸,她才想起来发窘。
江尘没再提她刚刚腿麻的事情,反而问她是心情不好吗。
林雾心情再不好,也没到逢人便要吐苦水的地步。她沉默片刻,有些敷衍着说:“凑合吧。”
江尘摇摇头,略带好奇地说:“林雾,没人跟你说你是一个会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吗?”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悦耳动听,像鸿雁掠过,在她心间留下一道白痕。
林雾垂眸,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偏过头去看花园里的花。
江尘主动结束这个话题,“十五的月亮十五就会圆,不会等十六的。”
她不解他为什么平白无故说这些,还是伴着好奇心转回头看他。而他只在仰头看天,意识到她的注视,他抬手指着天,“你看,圆月伴星。”
林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白玉盘似的满月挂在柳梢头,而月亮正上方有一颗璀璨的星星。
不知为何,林雾突然觉得圆满了。
清风相伴,月挂枝头,繁星点点,与一个温柔的他。
“我有点儿想家了,想我妈了。”林雾倾诉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她没说何敏生病的事,只和他吐露了自己想家的心情。
“明天周六,回家看看?”他的话夹杂着风声落到她的耳朵里。
林雾有些悲哀地摇摇头,“太远了,折腾不起。”
江尘偏过头来看她,她说自己家在南城,跨越了小半个中国来北城读书。
“原来你是个南方人啊。”江尘慨叹。
“不像吗?”
“长相上有南方人的韵味,不过你怎么没有一点儿口音?”
“毕竟是学语言的,对语言的感知能力可能稍微强一点点吧。”她玩笑着说。
江尘点点头,没有多言。提及南城,他心头也涌上一段往事,可他早已经过了那个需要逢人便诉说的年纪了。
而且,那些事,父亲江峰元也不让他再提。
两人没有多言,就站在楼前望了会儿天空,直到乌云飘过来遮住了圆月的一角。
林雾双手揣在兜里,她侧眸说:“你相机就在我宿舍,我现在就还给你吧,你在这等我一下。”
江尘点头说好。
林雾裹好衣服就加快步伐回宿舍,她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杂念,只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不要让他等太久。
在林雾快要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她解锁来看,是江尘发来的一条消息。
他说自己突然有急事得先走了,相机先放在她那。
风停了,林雾也放慢了步伐,她淡淡跟他说好。
那天和江尘的遇见似乎只是林雾平凡生活中的一个插曲,自那之后,她的生活依然在原定轨道上。
除了那个被她小心翼翼收起来的相机,好像他不曾在她的世界出现过。
直到快两个星期后,林雾才有机会把相机还给他。
不知道为何,收到他的微信她心里有几分雀跃,甚至还暗暗期待着能见到他。
大概是因为她对生来就如璞玉一般温柔的人没有任何抗拒力吧。
但事实令林雾失望了,她没见到江尘。
江尘告诉她可以直接把相机放在陈慧琳教授那里,等他过几天有时间就会来拿。
陈慧琳是院内的教授,主攻文学翻译方向,也是林雾今年翻译课的老师。
林雾以后想走的也是文学翻译方向,所以和陈慧琳也比较熟悉。
只是,林雾没想到,江尘也是文学翻译方向的硕士。
冥冥之中,她对这个男人就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林雾一有时间就联系了陈慧琳,恰好她也有时间,林雾就直接去她办公室了。
陈慧琳见她来,立刻绽放了一个笑。陈慧琳是典型面目和善的人,笑起来春风拂面,连脸上的皱纹都温柔许多。
林雾礼貌地把相机递给她,跟她致谢。
陈慧琳却说:“既然你认识江尘,以后可以和他多交流交流,学业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向他请教,你们两个的思维挺像的。”
林雾不知道江尘是怎么和陈慧琳描述的他们的关系,她也不知道陈慧琳是怎么得出他们思维挺像的这个结论,明明那天晚上她和江尘还因为《长恨歌》争辩了起来。
但这些话她没说出口,她礼貌地点头致谢,然后关门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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