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骑车哩,以前又不是没挑过担子走三十里。”
后面家婆奶奶好像还抱怨了两句,但江海潮实在憋不住了,赶紧跑去上尿桶。等她再出来时,院子门响了下,家公爷爷已经骑车走了。
江海潮好奇地问家婆奶奶:“家公爷为什么不拖板车啊?骑自行车能驮多少?”
家婆奶奶火气一下子飙出来:“拖板车,你走走看噻,几十里地,你怎么不走啊?”
江海潮缩着脖子落荒而逃,她想婆奶奶也太夸张了。从杨家圩到镇上粮管所,哪里要几十里地啊,交公粮的时候,他们不是拖板车过去的嚒。
不过既然家公爷爷都说了今天能卖完,那海音很快就不用站黑板了,太好了!
早上去学校的路上,她跟妹妹分享了这个好消息,杨桃和海音都如释重负。这段时间因为没交上爱国粮,她们简直成了班里的罪人。杨桃虽然不用罚站,但他们班班长天天盯着她,说她太自私,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杨桃气呼呼:“谁没荣誉感了,上次考试,我可是四年级唯一一个100分,她还没我考得好呢。”
海音倒是宁可被人追着说,也不想再站黑板。从早站到晚,她晚上睡觉时感觉自己浑身骨头架子都散了。
江海潮安慰她们:“没事了,明儿我们把条子交了就好了。”
作为班长,其实她的压力也很大,陶老师念了好几次她没以身作则,她耳朵都长茧子了。
这回可算能大大方方地跟老师说话咯。
傍晚放学时,她下楼去找弟弟妹妹。刚到楼梯口,虞凯就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大姐,海音打人了,老师拽她去办公室了。”
“怎么可能?”江海潮赶紧朝办公室跑。开什么玩笑,海音哪里会打人,她不被人欺负她这个当姐姐的就谢天谢地了。
一到三年级的老师共用一间办公室,在教学楼一楼最东边。江海潮冲过去时,杨桃正在办公室门口急得团团转,里面传来“啪啪啪”的声音,伴随着仇老师的怒喝:“你打人还有理了?你是来上学的吗?你还上什么学啊?”
海音被打的手不敢缩,嘴里却哭着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卖国贼!”
她的对面站着个男生,屁股上沾着灰,扯着公鸭嗓子喊:“你家不交爱国粮,你们一家都是卖国贼。”
海音哭得声噎气短:“你家也没交,你凭什么说我家卖国贼。”
男生得意死了:“我们家早农转非了,我们家不用交。”
江海潮顾不上奇怪那男生嗓子怎么这样难听,她只心疼妹妹的手被“啪啪啪”的一下下挨板子。
仇老师下手重的很,每一下都恨不得要打断海音的手一样。
“怎么又是你个妹头!”李涛的妈妈顶着一头大波浪卷,眉毛不知道涂了什么,又黑又粗,气势汹汹地进了办公室,一把拽住海音的衣领,“你个妹头,一家没家教的东西,还有脸打我家涛涛!”
江海潮终于忍不住冲进办公室,她怕仇老师可不怕李厂长一家人。李厂长到现在还没发她爸爸的工资呢,被欠债的凭什么怕欠债的。
“你干啥?好意思吗?李涛多高多壮,我妹妹才多点重。”
海音看到大姐,哭得更加伤心:“姐,我不是卖国贼。”
她站黑板,原本课间还能休息,可是今天仇老师不许她离开。她想上厕所都不敢走,憋得要命。还是大姐的数学老师方老师过来找她给她卷子,让她去了厕所。
等她回去再站的时候,李涛就带着几个班上的讨厌鬼骂她是卖国贼,应该被枪毙的卖国贼。
他们推她,她推回去,李涛摔倒了,仇老师来了,说她打人,把她拽到办公室打手板心。
她手好疼啊,她不是卖国贼。
仇老师没好气:“你还有脸哭?全班就你一个到现在不交爱国粮,全班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江海潮不敢跟老师犟脖子,她甚至有点茫然。
作为一个好学生,她已经习惯接受学校和老师的优待。她所知晓的在学校里的通行证就是成绩好。
现在这个认知被打破了,仇老师不仅没优待海音,甚至对她更为苛责。
一般情况下,即便女生成绩不好,老师也不会这么凶狠地打她呀,何况海音这么乖这么好呢。
都不问青红皂白。
江海潮不得不鼓足勇气才敢强调:“我家公爷爷今天就爱国粮了,明天我们就能把条子带到学校来。”
仇老师声色俱厉:“我看你们明天能不能拿过来。”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不吭声,只有二年级时教过海音的王老师开了口:“江海音,明儿别忘了啊。赶紧回家吧,现在天黑的早。”
江海潮生怕仇老师还会继续打妹妹,赶紧拉着妹妹出去。
李涛妈妈还不解恨,直嚷嚷:“这就完了啊?哪能这样啊,我家涛涛都被打了,也不是第一回了。”
王老师打着哈哈解围:“哎哟,李涛妈妈,我想问你啊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