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善紧盯着江面,手紧攥着车帘。
江面渐渐归于?平静,待木排规整妥当?,清点完毕后,邱掌柜来到了马车前,跟萧时?善交代情况。
“今夜的?事情,邱掌柜也认为是水匪所为吗?”她竭力冷静下来,今夜丢失了五六个木排,好在发现及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邱继顿了一下,那张和善圆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笑意,沉思了片刻说道:“今日之事若是龙家从中作梗,姑娘应及早抽身方可保全家业,积云山那处林场既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山,也是一块烫手山芋,姑娘——”
萧时?善瞥向他,“邱掌柜是在劝我离开余荥吗?”
邱继抹了把脸,叹息道:“早点离开是非之地也好,姑娘毕竟是女子,安稳度日比什么?都强。”
邱掌柜头一次见萧时?善时?,她还是卫国公府的?三?少奶奶,从头到脚都金贵异常,配上那张漂亮至极的?脸蛋,当?真是光艳无双。只?是没想到她之后会和离出?京,来到深山老?林里采木贩木,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就是放着好日子不过,自讨苦吃来了,但?他既然认了姑娘当?东家,也自然会为其奔波筹划,就当?是还了老?东家当?年的?提携之恩。
可现在的?情形已?经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应付得了的?,龙家这等庞然大物,在余荥已?经盘踞多年,若是对方有意排挤,硬撑下去也是血本无归,今夜发生的?事只?是个开始。
从理智上说,邱掌柜确实在为她着想,劝她另谋他路,也是及时?止损的?方式,只?要把林场转手,顷刻间就可拥有一笔巨款。
萧时?善本也没那么?大的?志向,要做木材生意,不过是因这生意赚钱,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银子以及今后源源不断的?保障,这总要比一次性的?买卖更令人踏实,所以她会选择更辛苦些的?道路,而不是坐吃山空,可既然付出?了辛苦与期望,要让她就此打住,又如何能甘心。
“我是个女子就该嫁人生子,刺绣女红?便是谈论生意银钱,都显得我俗不可耐,面目可憎了是不是?”萧时?善这些时?日以来,见过不少商人,说实在话,她并不觉得他们?比她高明到哪儿去,有些人甚至分不清杉木和柏木的?区别,更理不清复杂的?数额账目,即使如此也不妨碍他们?行商坐贾,有个懂行的?掌柜就可解决大部分问题,只?要把木材运出?去,就足以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如果这些人都可以,她又为什么?不可以。
萧时?善有点压不住火气,“嬷嬷常说外祖父生前对邱掌柜颇为倚重,难道当?初邱掌柜也是这样劝外祖父的??”
邱继啧啧了两?声,被顶得无话可说,这姑娘好大的?脾气。
萧时?善认为自己对他已?经是相当?客气了,不然在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她就拿马鞭子抽过去了,而不是好声好气地喊他邱掌柜。
常嬷嬷从廊下走过来, 往屋子里望了一眼,见疏雨从?里面出来,招手把她叫到了跟前, 询问?道:“姑娘可起身了?”
疏雨回道:“一早就起了,没吃几口饭就和邱掌柜出府去了。”
常嬷嬷惊讶道: “这么早?”
“可不是,这几日早出晚归的,不知走了多少道,脚上都磨出水泡了。”疏雨想起来就心疼,“便是我们这些当丫鬟的也没有把脚磨成那样的, 也不知姑娘怎么忍受得了。”
似微云疏雨这?等大丫鬟, 自是比别的丫鬟多一份体面,虽然在侯府时没感受到大丫鬟的威风,但?在卫国公府这?两年,吃穿用度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手底下又有小丫头使唤, 那些粗使活计,压根就轮不到她们,一双手养得白皙柔嫩, 比普通人家的娇养小姐还要强上几分。
在积云山那几个月,疏雨都叫苦不迭, 却没听到姑娘喊句苦和累, 如今她们好生生地?在府里等着,姑娘却在外头四处奔波,她们想帮忙也插不上手, 只能在姑娘回来时小心伺候着。
这?几日姑娘火气不小, 新?买的丫头婆子见了姑娘就缩头缩脑,不敢上前, 生怕撞到了枪口上,便是她和微云都看着姑娘的脸色说?话。
常嬷嬷坐在廊下,叹了口气道:“姑娘可不是吃苦受累的人,你瞧瞧姑娘以前喜欢什么,现在又在干什么。姑娘嫌我糊涂唠叨,我又说?不到她心里去,说?多了只会招人烦,但?她这?样没个着落,让我怎么放得下心,以后,以后到了下面怎么去见小姐。”
说?到这?儿,常嬷嬷眼睛一酸,没有再说?下去。
常嬷嬷的这?份担忧,萧时善无从?得知,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是杞人忧天,她分不出心思去考虑这?些,满脑子都是她那些没有安置之处的木排。
自那晚遭遇了水匪抢烧,萧时善就雇了人日夜看守,防止有人趁黑割缆绳,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多在水上停一日,就有一日的风险。
萧时善跟着邱掌柜几乎把余荥的各大木号跑了个遍,虽说?去的地?方不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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