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也不知道国王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你呀。
“他少吃了两颗药。”扬用肯定的语气说。
他自顾自地转身,越过僵在原地的护士小姐,进入卫生间。
很干净。
没有动过的痕迹。
但扬可以清晰地嗅到卞景和的气息,还有一点腥甜的血味。
“你看,”他转头,慢吞吞地对跟上来的护士小姐说,“他好聪明的,是不是?在昏倒前居然还清理干净了。”
护士小姐不知作何反应,嗓音里都带上了颤抖:
“这个,我回去就好好教训一下负责这边的护士。”
她知道对面这人漂亮面孔下那顽劣而冷酷的心思,不敢多做辩解,说完这句,便深深地低下头。
扬眨了眨眼睛,语气有着优雅斯文的困惑:“不怪你,他的金手指还是国王托我安排的呢。直觉加强,怎么样,很厉害很好用吧?”
护士小姐快要抓狂了。
扬又慢悠悠地晃荡回了卞景和的床边,搬了一把塑料制的红色小马扎,一屁股坐下去,修长的双腿可怜兮兮地拱起来,小腿胫骨抵上了床沿。
他感受了一下,不大喜欢这个高度。
唉。
好多烦心事。
没一个省心的。
在心里万分惆怅地感慨完,扬一挪一挪地凑过去,双手交叠着挤在床缘,冰凉的嘴唇缓缓贴近卞景和的薄薄的耳廓,像是小孩子在分享一个惊天大秘密似的,特别特别小声:
“你知道吗?这个本,宗柏会死的。”
会死的。
你知道吗?
语调轻松而跳跃,没有过多的情感起伏,仿佛只是一个愉快简洁的宣告,类似于“我们出去玩吧”,或者“今天天气真好”。
但他那冰冷诡丽的音色又赋予了这句话奇异艳丽的色彩。
仿佛一匹抹上剧毒的锦缎,虽然工艺精湛、举世无双,每一根丝线都在明亮的天光下反射着变幻的色彩,但当被迷惑者迷迷糊糊地将手指搭上那流水一般冰冷丝滑的布料,便会在扭曲的、狰狞的、挤压的极端痛苦中即刻死去。
这位来自深海的塞壬吐露不详的预言,嘴唇一开一合间,鲨鱼一般雪白层叠的利齿闪过出可怖的寒芒。
床上那人自然没有给出回应。
他什么也听不到,只是沉沉地陷入了黑暗的睡梦里。
甚至,对现在这个卞景和来说,“宗柏”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个抽象的符号,一个境遇与自己五官的路人,并没有寄托那些炙热的、疯狂的情感。
苍白的面颊仍旧紧绷着,嶙峋清瘦的线条更加清晰,如同出自大师之手的古希腊雕塑,清郁而冷硬。
扬眨了眨紫眼睛。
一丝浅淡的水雾从那平静的湖面弥漫开来,蒙住了天上高悬的冰冷圆月。
湖面安静地接住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护士小姐只想赶紧消失。
她全身紧绷,如临大敌地看着坐在床边的扬,难以置信地盯住大美人湿润的眼角。
是眼泪吧!
一定是眼泪吧!
又亮又闪的水珠子位置又恰好落在大人的眼角这应该是眼泪没错吧!
护士小姐僵着脖子,下意识地瞥了眼天花板,果不其然地确认那死白的墙壁上没有任何水渍,干燥结实,不可能滴水下来。
嘶。见到大人哭了,我等下不会被恼羞成怒的大人干掉吧。
护士小姐欲哭无泪,只能抿住严重烧伤的、变形的嘴角,一声不吭,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努力不吸引前面那位大人的注意。
病房里安静到可怕。
只有卞景和间或颤抖几下,呼吸急促,似乎在梦中也并不安宁。
良久。
扬突然收起了出神的表情,把脸颊贴在床边,抹掉了眼角溢出的水渍,嘴里嘟囔了几句听不清楚的话。
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拢了拢鬓边散落的白金色长发,从小马扎上站起来。
一旁的护士小姐见缝插针:
“大人,这个,很抱歉发生这种事故,我现在就派人给这位玩家补上药量,您看可以吗?”
扬没有回身,神色莫辨,只是摇了摇头:“唔,不用了,先就这样吧。”
“诶?可是这样的话,这位玩家很快就会彻底清醒过来,恢复游戏记忆的呀?剧情还没有进展到这位玩家的部分呢……”
“没事。反正也注定进展不到他的剧情了。还有,记得别锁门,他想溜出去就当没看到。”
扬吩咐完这些,便从床上的移开眼神,自顾自地约过护士小姐离开房间:
虽然国王不是个好相处的上司,脾气又臭又坏,还老是暴力镇压他的异议,老是使唤他,但要看着那家伙孤孤单单地去死,心上人还完全不知道他背后的付出……
啧,想想也太悲惨了吧。
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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