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果壳,得知安安在这个房子里的活动痕迹。
他低头看着那枚碎裂的果壳。
安安……
一直萦绕在商珉弦心里的那种空虚感,在此刻突然有了清晰的注解。
冷掉的粥
商珉弦陷入了一种全然陌生的情绪中,就像干涸的土地上突然冒出一个泉眼,有远远不断的酸水涌了上来,撑得他胸腔发胀。
他想起那天的电话里,安安是一直没有求助的。
他是个小哑巴,就算那些人让他说话,他大概也只会啊啊啊啊啊乱叫。
商珉弦突然有点可怜他,以前他还觉得不会说话是安安的优点之一。
现在他想的却是,安安这样的人,被欺负的时候连求饶都求不了。
因为开了冷气,书房关着窗,但是透过玻璃看到庭院中月季花,在夜风中摇曳。
商珉弦坐在那,难得没有工作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发呆,这对他来说是很不正常的状态。
佣人进来书房,轻手轻脚地打扫卫生,突然一个清脆的碎裂声传来,商珉弦寻声回头,看到掉在地上的相框。
“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的。”佣人着急忙慌地把破碎的相框捡起来,说:“我回头重新买个相框装上。”
商珉弦看着她手里的照片,嗯了一声。
佣人出去了,商珉弦起身,走到那个破碎的相框前。照片是一个女人,女人的长相具体说不上到底哪里美,却就是让人觉得她应该是至善至美的人间标本。
商珉弦慈悲的眉眼随了她。
如果她还活着,肯定会问吧。
珉弦啊,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商珉弦看着照片上的女人,仍是无法开口解释自己的来历。
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安安无能、软弱,这么简单的一个人,此刻对商珉弦来说却犹如一个谜团。
明明那么穷,却把所有的钱拿出来给他买礼物。
明明那么弱小,却想拯救他。
以前他觉得安安就像一块抹布,有需要就拿来用一用。
可现在他再看这块抹布,是浸满了水的,他一触碰,一拧,噼里啪啦就往下掉眼泪。
安安的饱满和他的干瘪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已经深陷安安用眼泪哭出来的束缚中。
商珉弦的胸口开始灌风,过往多年赖以生存的人生经验再也不能解释他此刻难以言说的痛。
原则摇摇欲坠,仿佛要乘风离去了。
门外连着一条长廊,幽深而漫长,商珉弦走出书房,来到长廊尽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佣人从长廊经过,能听到点声音,像是一些晦暗不明的对话,那似乎是商珉弦的纠结。
那声音明明灭灭,如同蒙了雾的月亮。
不知过了多久,商珉弦回过神来,仿佛做了一个仓促的短梦,又像一段清寂的浅眠。
而醒来之后,他依然站在夜风里。
商珉弦开始思考,怎么把安安救回来。
他想到在酒店大堂遇见邓昆那次,利落的身手,机敏的反应。当时邓昆只是在他姑父耳边说了句话,就把他姑父吓得不敢说话了。
邓昆是庄清河的人,庄清河……
对!
庄清河这样的人肯定有办法。
商珉弦转身往书房走去打电话,完全忘记了自己说过要和庄清河这种人划清界限不打交道的话。
庄清河的电话并不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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