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珉弦拉住他的手臂,不准他走。
庄清河想抽手,抽不动。他不敢看商珉弦,只是低声道:“商珉弦,你就当我混蛋吧,对不起,我错了”
商珉弦看着他哭红的双眼,心想,不是他的错。
那这一切到底该怪谁?除了商辰,他想不到有第二个可以责怪的人。
庄清河不要他了,真的就全都是庄清河的错吗?
那个人栽的树,自己来乘凉。
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嘴上再怎么说无辜,也不能否认自己是这件事里唯一的既得利益者。
如果不是真的爱上庄清河了,那这件事完全就是他捡了大便宜。
而这件事里的另外两个人又得到了什么呢?
商珉弦想到这么多年每当自己困惑难熬时,那个总是安慰他的人。
那个被偷走了一切,变成了一个影子,却还是一直对他释放善意的人。
那个人曾经小心翼翼地问自己,他能不能学开车?他说他很想去兜兜风。
那个人问能不能让他看看日出?他说他好久没有看日出了,还想顺便看看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
再说回庄清河。
在白玉京的时候,他那句哀伤的好久不见。
在澄园的包厢里,他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他说你吃了开心果就开心一点好不好呀?
他说这些的时候,又怎么能想到自己认错了人。
这本该是他们的故事,却被自己从中间截了胡。
而现在那个人永远睡下去了,庄清河看起来也快崩溃了。
唯一还算完整的自己,真的还要再去责怪他们吗?
于是商珉弦松了手,庄清河就逃似的往前走。
商珉弦被他牵着心,失魂落魄地跟着,从二楼到一楼,甚至还想跟着他一起出门。
庄清河于是转身看着他。
商珉弦停下脚步,惶惶地站在原地,停了两秒又想靠近他。
“不准跟!”庄清河呵斥不听话的孩子一般,他这时已经站到了门外,商珉弦则站在屋内。
一道门将两人分割。
窒息般的静默里,他们注视着彼此,中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深沟。
不知道过了多久,庄清河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他猛地后退两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刚出小区门,庄清河就走不动了。商珉弦不追了,痛苦却依旧紧紧跟着他,甩都甩不掉。
他干脆在路边坐下,把脸埋在膝盖上又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叹息。
他抬起脸转头,发现韩天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旁边。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韩天一哼了两声,说:“我在这守一天了,还不是怕你出事。”
接着又絮絮叨叨:“他们这个小区管理够严的,我愣是进不去。”
庄清河一言不发,觉得耳边聒噪得很。
韩天一欲言又止:“你还好吧?”
庄清河抹了抹脸,表情平淡:“我好得很。”
“你就别嘴硬了。”韩天一叹了口气,说:“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你昨天拉着商珉弦跟你私奔,结果商珉弦半路反悔,把你丢下自己跑回来了。”
“……”
“还说你都气疯了,不知道从哪钻出来,跟个泥猴子似的跑去跟他们大闹,又哭又骂,还把他们父子俩揍了一顿。”
“……”
韩天一继续数落他:“你说你怎么想的?商珉弦那种人怎么可能放弃家业跟你私奔?你还把事情弄得这么不体面。”
“听说商辰鼻子都断了,你真够牛逼的,那可是商辰,他居然就这么算了?”
庄清河一脸麻木,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自己在外面居然这么丢人。
“所以我就说,你还是跟我在一起吧。我们家肯定不会反对我们的事,咱们也用不着私奔。”
庄清河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狗里狗气的韩天一,这会儿突然有点羡慕他。
要是能像韩天一这么蠢就好了。
韩天一这样从来不知道考虑别人心情的家伙,此时也难得安静了下来。
因为庄清河看起来太痛苦了,好像随时要崩溃,像蒲公英一样散到风里去。
他的样子让韩天一觉得,自己但凡有一丝好奇心都显得残忍的程度。
于是他也不说话了,陪庄清河默默坐着。
过了一会儿,韩天一突然说:“我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
“……”
庄清河没搭理他,也不知道韩天一私下看了多少偶像剧。
下过暴雨后,南州的雾霾都不见了,难得能看到又大又圆的月亮。
月亮被风一吹,那光晕就动了起来,像一个巨大的蒲公英,吐着柔软的针。
“韩天一。”庄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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