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庄清河哭着说:“宋明山,我要去做一个坏人了。”
多年后的庄清河手上果然戴着手铐。
宋明山思考了整整一个晚上,最终抗下了所有压力,说服上级同意这次行动。
以弥补亏欠了庄清河许多年的信任。
至于为什么不在许僭越露面的时候进行围捕,是因为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许僭越一个月后将会和某国军方进行一场交易。
他把武器卖给瓯岛政府,转身又准备把瓯岛的军事机密,包括军事部署,武装规划以及武器详情卖给敌国。
目前瓯岛的内战一触即发,如果再有别国趁虚而入,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因此,在抓捕许僭越的同时,还要把这份有关瓯岛军事的机密资料一同截下,不能落到任何人手里。
宋明山把情况告诉庄清河,这就意味着庄清河要更长时间地在许僭越身边周旋,已经不能仅仅是诱出和抓捕了。
庄清河当时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答应了。接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几秒,又突然冒出一句:“这次弄不好可能会要命。”
宋明山:“我的命?”
庄清河:“我的命。”
庄清河坐在审讯桌的另一端,极为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
空气静止了一瞬,仿佛时间凝固了
庄清河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可他还是去了。
时隔多年,他再次清醒着往黑暗中去了。
关于这其中的部署和计划,宋明山自然是不能和商珉弦透露。
商珉弦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商珉弦问:“你们这次行动,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宋明山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于是商珉弦就明白了。
宋明山忍不住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
商珉弦知道他的未尽之言,回答:“我们会在同一刻死去。”
商珉弦又想起那天早上庄清河的话。
“我要自由,但不是那种向下的自由。”
“有些牢笼我必须自己打破,我不要再有任何人为我而死。”
“我不要在黑暗中和你苟且,我要在阳光下和你牵手。”
商珉弦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几句话所包含的重量,原来他的庄清河那么了不起。
可其实庄清河又一直都是一个缩小自我的人,他扛了很多,以至于把自己撑成一把伞,独自支着。
无论谁在他身边,都可以避雨或乘凉。
庄清河是不可再生资源,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庄清河了。
商珉弦突然感觉呼吸有些凝滞,心脏处传来剧痛,他又忍不住再次想起庄清河那无时无刻没有卸下来过的警觉。
这个人,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刻是放松的吗?
在冬日阳光的冷照下,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
商珉弦拾捡着庄清河人生道路上的生命碎壳,被那些残损又尖锐的棱角刺得生疼。
可还是控制不住想把这个人捧在手心。
太苦了。
宋明山看着他的样子,试图劝他:“庄清河的选择,可能在你看来没有考虑到你,但是他……”
商珉弦打断他:“他是庄清河,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因为他永远都正确,他从来没有选错过。”
宋明山看着商珉弦,他发现这个男人拥有一种大部分人都没有的能力。
那就是在感情中的分离意识。
商珉弦将爱和其他东西分离得很好。
他没了庄清河不能活,和他愿意给庄清河最大的自由。
这两者在商珉弦这里是并行不悖的。
宋明山从没有见过,如此清醒理智却又如此深沉刻骨的爱。
死亡之吻
西北边境线。
庄清河推开车门从车里出来,他外面套了一件极厚重的黑色防风大衣,鞋子也换成了高帮加绒的登山鞋。
许僭越也是差不多的装扮,他从另一侧的车门出来,对庄清河说接下来的安排:“待会儿换车出境。”
庄清河脸色不太好看,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他们没有走高速,中间换了几次车,一刻不停地开了三天才到边境线。
边境线的另一边是个战乱国,常年战乱,庄清河知道许僭越在这边也有秘密基地。
天边还有几颗细小的残星,寒风在旷野中流亡。
许僭越看了庄清河一会儿,把自己头上的貂皮帽子摘下来扣在他头上。
此时是早晨七点半左右,此地昼夜温差极大,冷冽的风吹得人脑壳疼。
没等多久,红彤彤的朝阳从地平线跳脱出来,完成黑夜与白昼的交换。庄清河望向东方,被晨光刺得眯了眯眼。
一辆越野车从地平线驶来,渐渐到了近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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