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找到了蜡烛,然后擦亮火柴点亮。
烛光亮起的那一刻,庄清河突然消失了。
商珉弦手持着蜡烛,在晃晃烁烁的光影里找了很久很久,最后只在原地找到一枚开心果的果壳。
庄清河,你去哪里了?
商珉弦找不到他,便把那枚果壳捧在手心,小心地照顾着它。
它变了,像胚胎一样变化,长大。
五六岁、十岁、十四岁、十八岁,身上、脸上伤痕不断。
庄清河在他手心里,一身斑驳地长大了。
突然他睁开眼,看到恶鬼一样大喊:“滚开!滚开!”
他身上的衣服突然如碎片皲裂,然后剥落,他把自己紧缩起来,并紧双腿,浑身震颤地大骂:“滚开!”
商珉弦还没来得及反应,庄清河突然冲着他凄声厉叫,质问:“是我的错吗?我不人不鬼、不黑不白活了这么多年,是我的错吗?”
商珉弦摇摇头,轻声回答:“不是你的错。”
庄清河缩了回去,他身后出现一个鸟巢一样的窝。他就那么把自己盘在那个窝里,然后又不知从哪里拽过来两片蛋壳。
庄清河把自己缩进蛋壳里,又把两片蛋壳合起来,透过缝隙对他说了一句话。
“别再孵化我了。”
庄清河变成了一个蛋。
商珉弦把那颗巨大的蛋抱在怀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蛋壳从里面皲裂,庄清河像一只破壳的雏鸟一样探出头,用说悄悄话的语气轻声喊他:“商珉弦……商珉弦……”
商珉弦睁开眼,用同样悄悄的声音回他:“叫我干什么?”
庄清河神秘兮兮地看着他,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商珉弦看着他脑袋上顶着的一小片蛋壳,说:“破蛋日,你的生日?”
庄清河摇摇头,神情天真:“今天是我的死期。”
商珉弦如双脚踩空,心脏猛地一顿。
一阵阴冷的风吹来,那颗蛋就不见了。
商珉弦茫然四顾,又找不到庄清河了,他冲着虚空喊:“庄清河,你出来,你在哪啊?”
“庄清河,你在什么地方?”
庄清河的声音也从虚空中传来,比阴冷的风还阴冷。
“我在死无葬身之地。”
商珉弦闻言,眼睛猝然睁大。
死无葬身之地!!!
商珉弦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梦。他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那个混乱又诡异的梦。
一时间,血气和惊惧一同上涌,如刹不住闸的洪水喷涌。
“噗……!”
商珉弦又吐血了。
同时眼泪也如急雨滚滚而下,胸腔涌上无边的恐惧和惊悚,喃喃道:“庄清河……”
他把身体蜷缩起来,颤抖地双手合十抵在额头,握着庄清河留给他的十字架,泣不成声地为庄清河祷告。
别伤他,别害他。
请保佑他,赐福于他。
他的真父是耶和华。
他比神更像神
山顶的大雪纷纷扬扬,庄清河每呼吸一下,就感觉体内的热气随着哈出白雾散了一点。
林听早已在许僭越的示意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剩下许僭越和庄清河两人,站在廊下对望。
许僭越的眼神带着诡谲的笑意,猫逗鼠般看着庄清河。
耳边的尖鸣余音未寂,庄清河心中又响起一声长啸。那声音惨绝人寰,半是恐惧,半是愤怒,像是坠入地狱的鬼魂受刑时的惨叫。
空气的破冰只在一瞬,庄清河猛地暴拳出击,朝许僭越脸上挥去。
然而他的拳头直接被许僭越接下,并握着他的手腕往后一掰。几乎是同时,庄清河的腿也踢出去了,被许僭越直接踩了回来,并顺势将他放倒。
腿骨被踩到地上的那一瞬间,庄清河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许僭越微笑地看着他,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庄清河连续多日没有休息好,反应速度不如平时,再加上精神紧绷,又接连受惊,状态实在算不上好。
许僭越没有下狠手,很轻松地拆着招。
庄清河的攻击只快他一瞬,他的预测却永远早于庄清河一秒。
一来一回之间,庄清河终于动不了了。
最后许僭越用膝盖跪在庄清河的大腿上,另一只脚踩着他的左手,一手摁住他的右手。多出的那只手则掐住了庄清河的脖子。
庄清河被他掐着脖子摁倒,四肢被制。许僭越仍一脸轻松,姿态甚至还有些优雅。
庄清河挣扎了几下,终于放弃了抵抗,瘫着一动不动。
许僭越身后是片片飘扬的雪花,宛如银屑,他看着庄清河:“清河,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你图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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