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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师父元白道人爱护他,曾给他题词。明月净松林,千峰同一色。
可元白道人在临终前也说过:“怀霜,终此一生,无情道并非断情。见天地苍生,染尘世而忘情,才是大道。你不去触碰这万千世间,得了的道不是真正的大道。”
这问题困扰了沈怀霜很久。
他飞升前总是会回顾前半生,哪怕他在师父故去后一直在尘世里走,他觉得自己心口总是封存的。
他帮人猎妖,替人解决修真瓶颈,收门徒,讲授大道,始终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直到他来到大赵,来了钟煜身边,那样东西在与钟煜触碰后,如尘烟般消散。
于是,他入了世,回到这滚滚红尘之中。
沈怀霜很清楚,哪怕飞升境界,又有什么意思。
所谓无情道,兜转百年,竟是如此,也终是如此。
怀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沈怀霜觉得抱着自己的拥抱松了又紧,他和钟煜一起低头,蓦地撞见了从钟煜怀里取出了那枚勾玉。
那枚玉润着软柔的光,绳子被钟煜重新换了一根,模样依旧如十四年前一样。
“我本来想等和你结道侣那天,让你重新挂在我身上。”钟煜微微俯身道,“我不想等了,先生现在给我戴上吧。”
勾玉还带着钟煜的体温,递到沈怀霜手里,触之升温。
沈怀霜望着那块玉,捧在手里,他举起来,很仔细地挂回了钟煜脖子上,玉身入了钟煜的脖颈上,沈怀霜没松手,指节触上去,转了两圈。
“那我们师徒还做不做?”沈怀霜问。
“做师徒。”钟煜道,“还要做道侣。”
钟煜握着沈怀霜的指节,交替握在一起:“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彼此唯一,再无旁人。”
“如此便是我的了。”
沈怀霜昂首,学着钟煜说话,他们声音重叠在一起,回荡在书房内,好像就没有散过。
沈怀霜又回答钟煜:“我们的庚帖写定在癸卯年二月初一,那宴席呢,什么时候办给别人?”
钟煜低声道:“越快越好。就在这个月,你看怎么样呢,先生?”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那你会不会很累?”沈怀霜又偏过头问,“要请的人太多了。”
“这事又怎么会累。”
钟煜低头,他靠近下去,室内的温度好像又开始变得很高,他们靠近了彼此,好像都融化在了昏黄的烛火里。
就在钟煜要靠近沈怀霜时,吻就在面颊上悄然擦过,他又听到了沈怀霜别过头的一声轻笑。
沈怀霜轻轻推开他,笑意还没从脸上淡去,眼底好像很不好意思。他错开了钟煜,从书房内出去了:“做道侣还是和师徒有点不一样。你得让我缓缓。”
钟煜望着沈怀霜的背影,有点失语。反正他们两个亲也亲过了,什么事情也都做过了。不过看到沈怀霜有些薄红的耳畔,他又忍不住地笑出声,追问道:“先生,这能有什么不一样。”
修真界的人都知道沈怀霜回来的消息,只是不知道如今沈怀霜人在何处。
出了神府,钟煜先在传音镜中放了消息,镜子里忽亮忽闪,如同暴雷一样的白光。消息一下子太密集,钟煜反扣了传音镜,又偏头,看向沈怀霜。
浴池中,沈怀霜身上衣衫都湿透了,他站在了屏风后,换下湿衣,再从架子上取衣服。虽然他和钟煜都彼此坦诚过,互相也都对对方的身体熟悉无比,他还是低下头:“子渊,等我一下。”
钟煜站在屏风外应答着,真就没回头看他:“好,我等你。”
屏风后,沈怀霜又悄然抬头从屏风后望外看,看钟煜一会儿。头一回,他心底生出了一种很别样的感受,这种感觉很独特,好像也很难让他相信,眼前这个人就属于他了。
独此一人,唯一不二。
钟煜是他的了。
往后钟煜也是他的道侣。
他的。
沈怀霜走神间,又蓦地撞见了钟煜回首看来的目光。钟煜很快就换下衣服,他偏过半张脸,目光流转间,眉宇尤其英挺,地上落在青年修长的影子,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等他从屏风后面出来。
“先生,现在好了么?”
沈怀霜错开目光后又听到一声轻笑声,笑声在耳畔回响很久,心跳也莫名加速,他要定了定神,才能继续做手里的事。
沈怀霜整理好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去,迈出去还有几分不自然,他又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钟煜轻轻揽起沈怀霜,牵着他的手从池壁旁走出:“走吧,我把平生带给你看看。”
钟煜腰上佩剑震动,好像小孩子再也忍不住耐心。平生剑化形,好像从长久的梦境中醒过来,她左右张望了下,看到钟煜先抱住了他的腿,满足地贴了会儿,她再抬头,又黏向了沈怀霜。
沈怀霜俯身,很轻巧地把平生抱起来,握了握她手里的金花生。多了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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