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街过巷,半个时辰后,视野中便出现了两只纱灯,形似玉兔捣药。
正是虞府在门前挂着的那两盏。
他们拾阶而上,正欲进院,拐弯处走来几人。
为首的恰好是虞行烟。
“你脸怎么这么红?”吴氏狐疑地盯着女儿面上的红晕。
“方才吃了些酒,许是酒气熏的吧。”
她毫不客气地将锅甩在了酒上。
“你们也不劝着她些。”吴氏眼风扫过几个奴婢。
“娘,没事的。我这不回来了嘛。”虞行烟撒娇道。好说歹说,把吴氏哄得眉开眼笑。
虞思谦静静看了大侄女一眼,没拆穿她的话。
只有衣服上有点稀薄的酒气,哪像是饮酒的样子。
想来是去见心上人了。
他不是老古板,也没告密的打算,摇摇头,抬脚跨过门槛。
然后,他听见身后传来大侄女惊喜的声音。
“沈黛,你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回头,目光一凝。
昏暗的光下,一紫衣姑娘立在阶前,偏头轻笑。
正是先前在高台暗自垂泪的女子。
虞思谦浑身一震,似听到了宿命的低吟。
原来,竟是她!
他今夜遍寻无果,蓦然回首,她却出现在灯火阑珊处。
……
他轻轻地笑了,比月色还要动人。
书微看看他,又扫一扫大姑娘,不由纳闷: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地,都不对劲了……
—
月明千里,撒下无数银辉,引出了无数情思。
在这个上元之夜,有人暗吐情思,有人怅惘良久,有人失魂落魄,有人得偿所愿……或欢喜,或悲伤,种种情态,都落在了满天的焰火和如雨的星光中。
求娶
上元节一过,虞府的下人忽然发现府上热闹了许多。
又送走一波客人后,两个门子凑在一块,小声讨论着。
“近来登门的贵客愈发多了。从早到晚,我都没个得闲的时候。”高个抱怨。
他有些怀念之前的日子。
“瞎,谁说不是呢。”脸上长满麻子的门子连声附和。
“难道是咱老爷要起复了?”所以他们提前拜拜码头?
他暗自猜测。
高个瞪他一眼,“哪是啊。他们都是想和咱虞府结亲的。”
麻子“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高个见他这副呆样,笑了笑。
他在内院有相好,消息远比一般仆役灵通。主子们出了什么事,他总能知道一二。
这份特殊时常让他感到一种隐秘的欢悦。
麻子咂摸了几下嘴,“大姑娘生得和天仙一样,有人求娶也是正常。只是——”
他拉长调子,欲卖个关子,扭头瞥见高个脸色不善,不敢吊胃口,说道:“只是他们再好,也越不过太子殿下啊。有殿下在,这事成不了的。”
高个看他一眼。
这话倒没说错。
先不说身份尊贵与否,单论仪容气度,寻常男子便差殿下多矣。若再权衡德行才能,差距之大更如天堑。
比不了,比不了啊!
他摇摇头,正想和麻子细细说些八卦,便看见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缠金绘龙,熟悉得紧。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高个哪还顾得上闲聊,一溜烟快跑着,通禀去了。
书房里,二人静坐。
虞伯延斟了口茶,细细地品着,眼神偶尔扫过对面的男子。
见他仍是气定神闲,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虞伯延暗暗叹气。
自他进门后,他已晾了对方足足半个时辰了。
对方却似感觉不到尴尬,施施然地坐在那儿,稳如泰山。
反观自己,茶吃了几盏,点心也用了几碟,腹部紧绷,隐有破功之势。
“殿下,天色不早了,您请回吧。”
虞伯延憋不住了,下了逐客令。
非他无礼,只是这段时间,对方日日到访,一直磨他,才让虞伯延失了耐性。
对他也不客气起来。
“我的提议,世伯考虑得如何了?”
陆霁并没因为他的无礼而生气,目光紧盯着对方,等着他的回应。
“此事,再容我想想。”
虞伯延的回答一如往常。
“世伯先考虑着,我明日再来。”
陆霁笑了笑,极有风度地起身,向他道辞。
不见丝毫沮丧,极为百折不挠。
虞伯延叫苦,见他身影出了门外,沉吟良久后,忽地猛拍了一下桌子。
茶、碗、点心齐齐落下,哐啷啷,摔得粉碎,一片狼藉。
“这是怎么了?”吴氏一进门,便瞧见他微青的脸色,心下纳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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