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季白檀再生气也还是面无表情又委委屈屈地叫她主上,通过各种手段来吸引她的注意力。那时她只需象征性地说一句“不生气了”,某人便真的气消了。
从未如今日这般,连名带姓地唤她,看来是真的气狠了。
韩素心口像是开了道口子,不疼,却有风呜呜地灌进来,凉飕飕的,不太好受。
她还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安静地等待审判降临。
但季白檀却红了眼,哑声道:“这就是你说的好方法?”
他猛地掀起韩素袖口。
白皙的腕上嵌着一道血口子,创口不小,肉都翻了出来,应当是用簪子时不小心划的。
季白檀盯着这道伤口,像是怕疼到她似的,呼吸都放轻了些许,出口的话却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你答应我不会受伤的。”
韩素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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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啦~
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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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绞尽脑汁想着季白檀可能说出口的话,无非是骂她□□,嫌她肮脏,翻来覆去都是这些。她从前逃婚的时候也不是没被人嚼过舌根,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
韩素也是人,从前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时候,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内心却被言语制成的利刃刺得鲜血淋漓。
可现在有一人,在满目引人遐想的暧昧氛围中第一眼看到了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伤口。
“我说我亲了人。”韩素下意识道。
季白檀接着自顾自道:“你食言了。”
那一刻,韩素突然松了口气。
“嗯,食言了。”韩素总算露出一个笑,“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季白檀沉着脸一言不发,攥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韩素顺着地跟上他的脚步。
深夜,外头寒风呼啸,呼啦啦地往人衣领子里灌。温差过大,韩素适应不及,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便有件披风披到了她肩上。
季白檀脸色还是很难看,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结结实实地将人裹成了粽子,还小心地没碰到她伤口。
韩素眯了眯眼睛,披风很厚实,还带着季白檀的体温,严丝合缝地将她包围,连怀中的玉盒都变得温热起来。
此刻外头已经没了刀光剑影,这场突击战打得很成功,岳军以压倒性的优势将绝大部分燕军俘虏。首领一死,剩下的人便群龙无首,毫不意外地投降了。
大战告捷,积成山的军务堆积在一块,顾珊刚指挥完作战,便马不停蹄地在逐鹿崖附近搭了个营帐,方便尽快处理事项。季白檀送完韩素后便隐入了大军的行列,贺云仍留守在原来的营帐。
因此,当韩素穿着沾了血的衣衫抬步入帐时,只望见了顾珊一人。
她黑发尚未束起,直直地垂至腰侧,像流动的瀑布,行走的时候,会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在油灯下微微发着亮。
彼时顾珊正苦恼这一万燕军该如何处置,听到动静抬头,望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韩素脸上沾着干涸的点点血迹,将她那张脸衬得格外艳丽。
顾珊提了一个晚上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她扔下笔急匆匆上前几步,嫌弃道:“这么多血,脏死了,受伤没啊!”
话毕,她猛然意识到这话过于露骨,赶紧接一句遮掩:“别丢了本将军的面子。”
韩素不动声色地将那只受伤的手臂遮掩在袖下:“没有,血是别人的。”
可惜韩素或许今日出门前没看黄历,否则她定不会逞强。
总之,当顾珊毫不犹豫地攥住她手腕掀开衣服,盯着她腕上暴露的伤痕时,韩素难得地沉默了。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开窍了。
顾珊盯着那道入得格外深的伤口,冷笑道:“嗯,没事。”
韩素有些脸热。
顾珊沉着脸,转身从帐中翻找出一瓶金疮药与一卷纱布,狠狠往韩素的方向砸去:“拿着用,别死在这儿!”
韩素抬手接住,轻笑一声,打算往胳膊上涂。还没开盖子,手中的东西便被人夺了去。
她挑眉抬头,却见顾珊面色黑得比刚才更厉害,掌心却攥着金疮药不放,咬牙道:“逞什么强,单手还想涂药,涂不好还得重涂,浪费!”
她又伸手夺过纱布:“手放这儿!真是的,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韩素由着她折腾,笑眯眯地一言不发。
顾珊看着她这无所谓的样子就来气,恨不得再用力一点,痛到让人长了记最好,但涂药时却连皮肤都不敢碰久。
温黄的油灯照得人半边侧脸微微发烫,顾珊聚精会神,生怕自己的半吊子功夫出一点岔子。
好不容易将纱布包扎完,她缓缓松下一口气,起身时发觉后背因过于用力而泛着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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