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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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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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又是一声,微弱又沙哑,稍不留神便会被忽略。
那人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衣,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将脸埋进了两臂间,身体因疼痛和寒冷而剧烈地发着抖。
韩素观望了一会儿,正要上前,楼离伽却突然道:“等等!”
韩素偏头:“怎么?”
对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的时候,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了。”韩素行至那人身边蹲下,拿手拍拍他的肩,命令道,“醒醒。”
季白檀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后面,注意着隐藏的危险,随时准备出剑。
地上的黑衣男子动弹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
他全身上下被蛊虫咬得鲜血淋漓,裸露出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红血与白脓混在一起,揉出一股又酸又臭的怪味。他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只充血的眼睛,警惕又危险地盯着韩素,像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那双手上的肉已经快被蛊虫咬没了,露出森森白骨,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感觉不到痛似的,从始至终都没叫出声。
他开口,嗓子像破烂的旧风箱:“你救的我?”
“不是。”韩素指指楼离伽,“他。”
离得近了,她才发觉面前这人不过十五六岁,比自己还小一些,是个少年。
少年接着问:“你们是谁?”
韩素敷衍道:“过路人。”
“为什么来这儿?”
“找人。”
“为什么救我?”
“顺手。”
……
少年不停地问,韩素不停地敷衍,像是永远没有尽头。楼离伽总算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拦在韩素跟前:“问完没,问完说说你自己。”
少年将脸捂得更紧了:“没什么好说的,你想听什么?”
楼离伽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叫什么?”
“不知道,我们呃……”少年突然狠狠蜷缩起来,好一会儿后,他才喘着气将话补完,“我们没有名字。”
楼离伽皱眉:“你们?”
“我们。”少年用气音重复,“塔里的所有人。”
“什么塔?”楼离伽听得一头雾水,“这些蛊虫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拿鞭子抽我,让我种蛊,还逼我做……奴宠。”少年垂下眼帘,“我说我不想活了,他们就挖了我一只眼睛,然后我杀了教官,逃了出来,他们就催动了我体内的蛊虫。”
“你不该救我的,我疼得没了意识,所以才喊救命,但其实你不该救我的。”少年目光泛着死气,“我太痛了,内脏都被咬空了,本来马上就能死了。”
说罢,他掀开衣服,示意楼离伽望向自己的腹部。
那里破了一个大洞,像血盆大口,上面密密麻麻爬着数不清的蛊虫,蠕动着,啃咬着,一口一口,将他的器官咬得残缺不堪,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血液混着白黄的脓包淌在地上,大肠像堆满垃圾的河道,散着难闻的恶臭,狠狠冲击着人的眼膜。但少年却仿佛早已习惯,拿手遮着脸,连眼珠都没转一下。
即便是南疆最恶毒的刑罚也没这么惨绝人寰,楼离伽喉咙用力滚动一圈,竟有些犯恶心。
“我知道你们在骗我。”少年低声道,“这里不会有人路过的,你们是想进去。”
楼离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进去了,也别找人了。”少年越说越慢,“进了塔的人,一辈子都出不来了,没人例外……”
他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东西,彻底没了声息,那只从始至终捂着脸的手,也终于落了。
于是楼离伽在浓重的恶臭与蛊虫啃食的窸窣声中,望见了少年不愿显露的脸。
那甚至已经称不上是一张脸了,更准确地来讲,不过是个堆砌起来摇摇欲坠的骨架。左眼球被生生挖下,镂空的洞里有细长的蛆爬进爬出,他的五官已经模糊了,连牙齿都碎了一地。
这一幕实在是恶心又倒胃口,楼离伽不自觉转头,匆匆拿那身黑斗篷盖住了他的脸,乍一回头,却见韩素面色苍白。
他以为是少年这副样子吓坏了她,正打算安慰几句,韩素却突然道:“他说这里面是塔?”
“啊?”那少年颠来倒去讲了些有的没的,楼离伽早忘了。
好在韩素也不是对着他说,楼离伽顺着望过去,却见季白檀沉着脸,低低嗯了一声。
楼离伽皱眉:“你们知道他说的塔?有什么是我漏掉的?”
他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韩素却来不及跟他解释,她心脏像被人狠狠揪紧,连呼吸都带着刺。
若是韩潇潇真被带到了这里面……
韩素面色越发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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