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萧钰峙的话顿了顿,再看向顾长澧:“汀兰,你带潼门关内的九州岛百姓撤离,退守三城。”
师送喜与刘逢皆出帐外,帐内独剩萧钰峙与顾长澧二人。
“你明知此战并无转圜之地,为何还执意如此?”
萧钰峙勾了勾唇,眼底徒剩悲凉,面上的笑容亦是无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知道,他们都不希望我回去。”
可,他们万万不能利用九州岛百姓的命。
萧钰峙捏紧拳头,重重的砸向沙盘,他眼角的泪掉下去,于沙盘中消失。
“汀兰,我真后悔,六年前带你来北境。”
顾长澧瞧着他,想起这六年间,他们如何一点一点收回失地,每每收回失地,又是如何的激动与热血。
“六年热血已洒,我从无后悔。”
萧钰峙红着眼看他:“九州岛之地再次陷于危困,我等六年的心血毁之一旦。可我只怕突厥人的野心不止于此。若他们未能信守承诺,那九州岛再失,沙州,云州之外的蓟州亦守不住。届时,丢失的恐怕未必只是有九州岛,甚至是整个中原都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汀兰,你带人撤离,先去蓟州。”
他只等他将九州岛大地的百姓尽数带回沙州等地。一人独守九州岛空城,可将伤亡降至最少。
顾长澧否决道:“我不去,要走也是你先走。区区空城计,我来唱也罢。”
萧钰峙抬起胳膊拍向他的肩膀:“我怎会不知你为何意?可我才是大齐的镇北王,若我不在九州岛,突厥人必定知晓有诈。又如何借此消耗他们的兵力?”
“更何况,蓟州是中原最后一道险要,除了你,任谁去守,我都不放心。便辛苦你,替我,替大齐百姓守住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等不到朝廷的援兵,似是有人将他们都军报拦截,未曾呈上去。
而阻拦他们那人,不等突厥打至沙州,火烧眉毛,必定不会派遣援兵。
瞧见顾长澧不放心,萧钰峙笑:“既是空城计,我便不会拼命死守。虽说这是他们为我选的埋骨之地,我又如何不能有一线生机?汀兰,我还等着以后同你一起吃酒,可不舍得轻易去死。”
后来,战局果然如萧钰峙所料,突厥人野心过甚,不肯止于九州岛,意图从沙州攻破,一路向东,拿下整个中原。
萧钰峙想到还在蓟州等他的顾长澧,命师送喜和刘逢二人前去拖住他。
“你们记住,莫要将沙州的战情告知汀兰。若他知晓,也务必要拦着他!”
“殿下!我等不走,誓死追从殿下!”
师送喜与刘逢跪在萧钰峙面前,萧钰峙摇摇头,不免又想起曾在京城时,他们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他眼眸通红,只道:“害你三人前程,我已心有所悔。如今,我能做的,便是护住你三人的性命。我会死守沙云二城。若突厥人能攻破,前去蓟州,彼时以他的兵力,在汀兰手中,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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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文春堪堪扶上座椅,一屁股跌坐下去。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奈闭上了眼睛。
顾长澧从思绪中抽回神思,只是片刻,双眸便红成一片。
沙州与云州地处平原,无山川阻隔,萧钰峙却决心死守,耗尽突厥整整二十万大军。
以此为蓟州之战留下赢面。
可笑的是,数万里江山尽失,无一风声走漏,不至天厅,求告无门。
致使十万大军皆与城池共亡。
师送喜与刘逢与他一道寻至萧钰峙的尸骨,为其收敛,三人朝西望向九州岛大地,于悲痛中立下誓言。
万里江山,九州岛大地,他们定会再次夺回。
可若没有萧钰峙在,他们无法像从前一般组建一支完整的军队,甚至不能正常出入京城。朝中叛国之人无法揪出,当年的绢丝一案亦无法翻案。
因此,顾长澧也做了一个决定。
要以萧钰峙的身份活下去。
而这些年,军中常有士兵认不出他与萧钰峙,二人面容有相似之处,又常年在一起,对对方的行为习惯了如指掌。加之萧钰峙六年未曾回京,面容有些变化亦是平常。
他抬眸,只见袁文春阖上眼睛。
他这一去,凶多吉少。可这天下,总要有人以死之志,为那些枉死之人,讨回一个公道。
沁竹院离袁沣所居的万崧轩不远,不过多时,柳澄便回来,“姑娘,奴婢已将您的意思告知姑爷。姑爷让我传话给您,说是今日归宁,只能您一个人回去了。”
青绵早有预料,全然收拾妥帖,只等柳澄回来。今日,她穿着一件湖蓝色锦缎,以浅色裹胸为衬,着娟纱银丝绣花长裙,头发精致地盘于脑后,再坠上木兰花簪,清丽淡雅。
途径万崧轩时,她瞧见等在院外的邱敏。脚步缓下来。邱敏亦瞧见她,手上挟了一张白帕,身子顺势一斜,还是在琅庭轩上见到的一样,柔弱无害。
“大娘子。”
青绵颔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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