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见他身边样貌出色的男子,怎么瞧都不像村野能养出来的穷汉子,管事多少留了个心眼,对江饮冬的态度更缓和不少。
乔老爷开的酒楼也有好厨子,却未能研究出凉皮的制作法子,只晓得是面做成的,他们绞尽脑汁,最终也没做成形。
管事未多寒暄,便直言要买这凉皮的方子,本以为汉子要多磨两句,没想到人应的爽快,这性子瞧着倒和他面相符合。
这事江饮冬一早和魏鱼商量了,凉皮方子卖了酒楼,他们农忙后也在镇上摆个小摊,不怎么上酒楼吃饭的,遇上小摊的凉皮,许能来上一碗。
管事带着江饮冬和魏鱼去了自家酒楼,两人教着厨子做凉皮,交代了厨子面浆晾出来后如何上锅蒸,二十两银子便到手了,还顺道被管事请了在酒楼成午饭。
酒楼大堂热闹,生意红火,江饮冬和魏鱼选了角落一桌,点了三荤一素,吃的八分饱。
饭后离桌,江饮冬的肩膀被撞了下,他微侧身,撞他的人连连道对不住,嗓音清朗。
江饮冬留意了下那道身影,衣着低调的富家公子。
少见的有涵养。
午后天热,街上没几个人逛。魏鱼和江饮冬挨的近,眼睛时不时瞄向他装着银子的胸口。
江饮冬胸口本就鼓囊,装了银子也甚明显。
但耐不住他一副没出息样儿,就差上手往人胸口怀里摸了。
江饮冬大掌按在魏鱼脑袋上,把他脑袋别正,拉着人走进了成衣铺子。
给魏鱼置办了两套,他自己倒是没添加新衣,接下来农忙,怕是没什么机会穿。
魏鱼脚上的大鞋板子换了新鞋,怀里抱着鼓囊的衣裳包裹,笑意蔓延至眼角,他撞了撞江饮冬,悄声道:“你如今不是穷汉子了,还这般小气作甚?”
江饮冬晓得他是何意,故意曲解道:“还嫌给你买少了?”
魏鱼摇头,“不嫌少,但是有了银子也不能亏待了自己……”说着他想来早上被抢走的两只皮薄馅多的馄饨,立马住了嘴。
江冬子不是那般死板的穷汉子,只会亏待他,绝不会亏了自己。
他们只提了轻便的包裹,在沿河的柳树下散步。
魏鱼疑惑:“不回吗?”
“还有事,你若想回我送你坐牛车。”
魏鱼眯了眯眼,“江冬子,你是不是城里也有老相好?”
江饮冬扭头,见他又拧起了眉,怨气极重地嘀咕:“也不晓得哪来那么多烂桃花。”
空中燥热,一丝微风荡着水气的凉意吹来,江饮冬心头微动。
他侧头,余光处瞧见了座大宅子,正是张成业口中,钱大富的私宅。院门紧闭,冷冷清清,瞧着没有住人的迹象。
江饮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拉着魏鱼躲在了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边,视线落在宅子门口。
魏鱼被他这架势吓到了,心里升起乱七八糟的念头,咋的来逛个街,都跟要躲着仇人似的,方才他们那般闲适,莫不是一直被人盯梢了?
殊不知,江饮冬才是盯梢别人的那个。
他小心地挨着江饮冬,被他宽厚的胸膛挡住,后背抵在树上,呼吸放到极轻。
江饮冬收回视线,低头看见胸口杵了个鹌鹑脑袋,他压了压嘴角,没有出声。
约莫一刻钟,魏鱼保持这个姿势,腿麻了,细细地憋着气,把自己憋的脸通红。
他快撑不住了,白玉的指尖隔着粗麻布,戳在江饮冬胸口上,气音,“好了没有?”
没听到回应,魏鱼水润泛红的眸子轻抬,对上一双笑意的眼睛,瞬间意识到江饮冬在耍他,气的不行,一脚踩在江饮冬脚背。
江饮冬闷哼一声,捂住他要叭叭的小嘴,倾身凑在他耳边,低声,“别动,这回是真的。”
魏鱼满肚子的火气一下子消了,鼻息轻颤,江饮冬掌心的硬茧堵在他唇上,微痒,他受不住地伸出舌尖扫了扫唇瓣,带着水渍的软舌划过掌心。
他被捂的更紧了些。
魏鱼快要喘不过气,摸上紧实的腰身掐了把,江饮冬才松开了他。
不远处是翠楼后门的巷口,待魏鱼缓了会,江饮冬带他去对面一家客栈,开了间二楼客房,打开窗子,正好能瞧见那个巷子口的动静。
方才躲在树后他没看错,那个被人簇拥着,从宅子里出来的人,正是他在梦中仅见过一次,害得他惨死的纪宁的竹马。
纪宁的竹马是平江知府的公子梁景新,而纪宁,最初的身份,是那知府家中管事的哥儿,从小和梁景新一起长大,情义深重。
纪宁十五岁时,管事狗仗人势,横行霸道,背着知府贪了大笔银子的事被捅出来,被打断腿下了狱,纪宁和他娘也被赶了出来。
而那时,纪宁和梁景新已然情投意合,梁景新让纪宁先回老家安顿,等他日后来接他。
纪宁再不愿也只得答应,他的身份待不得省城,只能等所有人都忘了他爹的事,来日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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