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嘟嘟的主场已经转移到了康复上面,程白术能做的就是滋补肝肾,为发育和康复奠基。肾俞穴的隔附子灸和太溪穴的补肾针法,嘟嘟作为现年两岁,治疗时长达一年半的老病人,非常熟稔流畅地经历一整个治疗时间。
直到嘟嘟即将离开,程白术脸上依旧是带笑的。
离开前,吴芸让保姆去把车上准备的礼品带过来。吴芸郑重地对程白术说道:“程医生,这次的礼物请不要拒绝,这是我们家属的一片心意。若不是您……”
吴芸深吸一口气,逼回眼里的湿意,每每想到当初,吴芸都忍不住悲从中来。不等程白术拒绝,她继续说道:“嘟嘟不会有今日,最近这段时间您先上班,我与文龙必定挑个好日子,让他认您为干爹。”日后程白术不管出什么事,嘟嘟和他们夫妻必定倾力相助。
程白术犹豫,这是典型的拆屋顶或者开窗户的折中选择?
“我重复一遍,我治嘟嘟也是因为我刚好能治,我与嘟嘟有缘,可这认作干爹……”
一下子就从医患关系变成父子亲属。上辈子的世界里,认作干爹可就真是给自己认了个父亲,实打实要给他摔盆扶灵。他不确定嘟嘟是否愿意,又或者以后是否会后悔。为了避免这一情况,认干亲一事还不如作罢。
吴芸按住程白术,依旧态度端正,非常严肃地说道:“您于嘟嘟,堪比再造之恩。您先是将嘟嘟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后又救他于生死之间,两番救命之情可比我们父母的生恩重得多。若是他不认,我与文龙会打断他的腿。”
她刚出月子,就来见程白术,这件事才是重点!她与文龙讨论良久,她先来打头阵,后续他再来。待到认亲当日,她与文龙的父母同样会到场,表示对程白术最大的尊重和感激。随即,吴芸对嘟嘟说:“以后术术就是你爸爸了,开不开心?”嘟嘟咧出一嘴小米牙,立刻对程白术喊道:“术术,爸爸。”
吴芸脸上重新露出笑意,她继续对程白术说道:“程医生,嘟嘟命苦,我们做父母的只希望他平安健康地成长就好,别的都不祈求。以后嘟嘟就交给您了,不听话了打骂都是可以的。”可以打骂的是什么人?要么父母,要么老师。而现在敏感的社会,真正能打骂的就只剩下父母了。
二人说话间,保姆带着司机拎着大包小包进入诊室。吴芸示意两人把东西放下,一行人又快速离开。离开前,吴芸再次强调道:“我们一年前便说过,您能治好嘟嘟,我们会让嘟嘟认您为干爹。这并非玩笑之语,我们是生意人,最重的就是诚信,您不要让我们失信。”
吴芸说得干脆果断,也不避着人,韩以君和周琴儿也都听得分明。当事人一方离开,还有另一方,他们都盯着程白术。
程白术无奈道:“你们这是看什么,笑话吗?”
周琴儿不好意思,就躲闪开来。韩以君却不以为意,说道:“哪里是什么笑话,这分明是你要找的破局之口。”
程白术疑惑地看着韩以君,韩以君认真对程白术说:“你前两日不是还愁着如何让郑忠不敢动歪脑筋到你头上?这家人我虽不知道什么背景家世,但应该不差,是个好助力。”
程白术说:“嘟嘟是个苦命的小孩,我不想利用他。”
“确实,嘟嘟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韩以君说,“我对事情全貌了解不多,但从刚刚你们的对话来说,你对嘟嘟、对他的父母都是有着极大的恩。而且谁利用谁还不好说呢!”
“什么?”
“你怕不是眼界太高,对这个医疗界少了最基本的认识现在找个有医术有医德的医生太困难了,他们大概抱着提前投资的想法。换个说法,像是楼上的杜长兴教授,享受国家给的特殊津贴的专家,首届全国名老中医,你觉得嘟嘟的父母上门攀关系,他会同意吗?怕不是被赶出门去。”韩以君无奈地说,“你还年轻,年轻便是你最好的资本。医生的职业生涯漫长,干到八九十岁轻轻松松,这么一算,你还有六十来年的岁月。他们绑定你,别的不说,日后有个技术水平不错的医生咨询保底,对他们只会百利无一害。”
这么一对比,真认亲了,还不知道谁吃亏。
程白术能图秦吴两家的,不过是让郑忠收敛些,日后可以无顾忌地深入临床,便没有再多图谋。被杀鸡用牛刀的秦吴两家则白白捡了个潜力股医生,算得再精一点,给一个干爹的名头用以来弥补人情,博个知恩图报的好名头,从中得到的好处可是比程白术多得多。
程白术蹙眉,嘟嘟在这里面属于无辜却又影响最大的人,平白无故多了个爹。韩以君以为程白术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觉得这种醉心医术的人都比较纯粹。他既觉得无奈又觉得正常,又劝道:“倒也不全是坏处,你本非燕京人,可以当在燕京多了户可以走动的亲朋。师徒如父子,日后嘟嘟若是走上医学之路,说不得还是拜你为师呢!”
韩以君不过随口一说,却不想是预言。
程白术当下心中一动,要是嘟嘟有这个天分,收个徒弟也不是不行,只是要观察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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