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一看到丈夫吴远正襟危坐,面相庄严,杨落雁就挺直身板,咬牙不给丈夫丢人。
一拜祖师爷。
祖师爷的画像没有,就以锯子斧头代替了。
仨徒弟面色严肃地冲着八仙桌上的锯子斧头磕了一个。
二拜师父。
仨人冲着吴远又磕了一个。
三见师娘。
仨人又冲着杨落雁磕了一个。
最后就是师父训话,宣布一些规矩。
吴远也是言简意赅。
“你们几个今儿入门,按照学徒期限,要到91年端午节才能出师,拢共三年零一节。旁人收徒,这段时间只供吃喝,不开工钱。我这儿稍作变化,只要你们能出活,我照样给你们开工钱。”
“唯一的一点原则,重中之重的一大原则,那就是安全第一!电刨、斧头、锯子,个个都很锋利不长眼,你们要有敬畏之心,对工具的了解,要像对自己手足一样深刻透彻。一摸上手,就知深浅。”
“这也就是我教给你们的第一个,工具的认识……”
拜师仪式就这么成了。
众人尽皆散去,吴远带着仨徒弟进了东屋。
给他们每人发一样工具,先让他们摸清工具结构,用力方式以及能达到的效果开始练起。
安排完了学习内容,吴远便先开始赶工。
现在订单一天比一天多,赶工的压力与日俱增。
所以他巴不得仨徒弟早点上道,尽快出活,多少能帮他分担一些。
就算仨人顶不上三个木工,能顶上一个,那也是好的。
那样工期就能缩减一半。
保胎大计,一举两得
转眼过了正月十五。
仨徒弟的性子,在朝夕相处之中,吴远也渐渐摸出来了。
老大肯吃苦能卖力,也愿意学,可悟性一般。榫卯结构,只能看懂最简单的,再复杂些的,需要空间想象能力的,就不行了。
老二猴精,很好地弥补这一点。再难的榫卯结构,他看看也就明白了。跟前世一样,将来能学到的最多。
老三朱老六,就比较中性了,代表了大部分人的平均水平。只要肯钻研,他都能看得懂。可问题是,老三最不啃钻研,总觉着够用就行。
只是还没等仨徒弟手底下能出活,倒是先把家里的粮食吃得见了底。
吴远只好把从三姐夫那儿收的500块定金,交给杨落雁。
回头开始琢磨,怎么能在以工带学,哪怕是出工少一点。只要能出,总比不出强。
吴远开始若有若无地把一些斧砍钻锉的体力活分给仨徒弟。
起初不出意外地,废了不少料子。
直到正月底,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仨徒弟加一起,赶上半个工的出力了。
吴远知足了。
代价就是仨人的虎口,手心,全都磨出了水泡,形成了老茧。
这很正常。
正月一过,迎来二月二,龙抬头。
河里也开始化冻,水流量渐渐充沛起来。
吴远念起熊文的事儿,正想着找个什么由头把这孩子接过来。
就看见媳妇靠在床上,怔怔地出神发呆。
“怎么了,这是?”吴远靠过去,“500块花完了?没事,花完我再想办法,别愁。”
“不是。”杨落雁头一歪,靠过来,抱紧他的胸膛:“人家怕是……有了。”
“有?有什么了?”
这段日子,吴远忙得焦头烂额的,一个人干出一个半的工,外加仨徒弟配合,生生地当俩个熟手木匠使,进度着实加快了不少,也因此忽略了媳妇。
所以杨落雁这话音,他起初根本没听出来。
直到杨落雁拿小拳拳锤他,他才恍然大悟:“我要有孩子了?”
瞧着吴远欣喜若狂的样,杨落雁先前的担忧扫去了一大半,转头又开始有所保留:“只是我感觉,想确定还得过些日子。”
“别感觉了,明天咱就去医院看看。”
“这才晚了十天半个月的,去医院能看出什么来,瞎花钱。”
“医生比咱权威,要相信医生。”
吴远兴奋之余,想着以前因贪恋媳妇身子不想太早要孩子,就觉着好笑。
早点生更好,早生早恢复。
两世为人,头一回当爹,吴远根本睡不着。
倒是见到丈夫反应的杨落雁,好几天晚上没睡好,如今心里那根弦一松,缩在吴远怀里就睡着了。
吴远看着怀中的俏脸,忍不住亲了口额头。
这个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女人,突然让他生出血脉相连的感觉。
人活一世,图个啥?
扬名立万,登临绝顶,一个人出尽风头,并不太难。
真正能给所爱之人撑起一片天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反倒更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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