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落雁还是有些替这个二外甥委屈的。
当然,她做这一切,除了钟文强本人,谁也没惊动。
因为众人进屋之后,知子莫若母的四姐吴芳华总算是道出了,老大这段日子情绪老不好的原因之一。
“幺弟,听说你跟教委的栗主任关系好,能不能跟北岗中学的校长打个招呼,将来千万别因为文勇的这点残疾,而拒绝招录他。”
“我知道,文勇这孩子,心思敏感脆弱又细腻。他所有的魔怔,都是因为这一条而起。”
青春期的孩子,受到体内激素的影响,脑回路总是异于常人。
会钻牛角尖,那是经常事。
更何况,这种担心,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吴远记得,前世钟文勇中考克服了这个毛病,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北岗中学。
但在高考之前,却又犯了。
最终倒在了高考这道坎上。
原本清北的底子,最后名落孙山,上了个不知名的医学院。
所以,当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看过来,带着期盼之意时,吴远却叹了口气。
“四姐,四姐夫,这个招呼我可以去打。而且我不用打,也知道,北岗中学不会因为他腿有残疾就不录他,人家看得是文化课成绩!”
“但你们想过没有,中考我能打招呼,高考时怎么办?我替你们到教育部打招呼?”
吴芳华迟疑了一下道:“幺弟,高考之前,通过手术治疗,文勇的腿应该能恢复正常了吧?”
吴远点点头:“能是能,但是四姐,问题根源不在这。”
“问题根源在文勇自己!这道坎,他自己心里战胜不了。就算靠着手术成功,揭过此事。”
“可将来的路,他还长着哩。一遇到点什么坎,就想着来找你们。”
“你们能帮得了一时,能帮他一世?”
“我告诉你们,真正你们什么时候不帮了,他照样怨恨你们,丝毫不会理会到你们的辛苦和用心。你信不信?”
众人皆叹气,是这个理不假。
偏爱,宠溺这种事,向来是没个数的。
所谓恃宠而骄。
农村人说不出这么文雅的用词,但大概齐的道理还是相通的。
最终吴远敲着桌面道:“所以这件事,只能叫他自己想通,越早想通越好。”
杨支书这个外人,忍了半天。
此刻终于忍不住发话道:“钟支书,别怪我说话粗糙,但话糙理不糙。”
“孩子情绪老不好,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我那个时候,都是这么办的。现在一个两个的,不也过得挺好?”
说完,钟振涛只能讪讪地笑了笑。
唯独刘慧呲了他一句道:“给你能耐的。”
这时候,钟文雅忽然来了一句:“大哥不哭了,要不要把他叫进来呀?”
众人才发现,孩子确实不哭了。
至于要不要叫进来。
一众人全都看向吴远,等着他拿主意。
吴远本想着再慎慎钟文勇的,这孩子骄傲而又自卑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磨好的。
但又生怕因为这点尺度,跟四姐和四姐夫生了嫌隙。
于是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长身而起道:“我去瞧瞧。”
钟文强登时就条件反射般地起身。
比爹妈俩人还要快。
结果被老舅一眼瞪住了:“你给我坐下,显得你!”
这边吓住了二外甥,转身又跟媳妇道:“准备吃饭吧,我去去就来。”
一说要吃饭。
纵使是心系大儿子的吴芳华,也不得不放下心里的麻缠,跟着杨落雁和刘慧一起,去准备盛饭端菜。
吴远推门而出,被冷风一吹,顿时有些后悔。
不该为了端架子,而连外套都忘了穿。
咬着牙,走到钟文勇跟前,边走就边开始问:“想通了没有?”
结果钟文勇扑通一声跪下了。
由于俩腿不一齐,跪的肯定比正常人更疼。
可这孩子愣是没吭声道:“舅,我想通了。是我自己太满了,才会患得患失,乱了针脚。舅你刚才那一脚,把我踹倒了,也打翻了我自己。所以我现在又空了,眼前就说不是豁然开朗,也算心通眼亮。”
这孩子读得什么书,自己都有些听不大懂。
但吴远两辈子活了那么多岁数,意会能力还是有的。
文勇的这番满空的理论,似乎也对。
而且就算是不对,他这个当舅舅的也不能问。
毕竟老舅不要面子的吗?
既然孩子想通了,那么该给的甜枣也得发了。
吴远一把将钟文勇拎起来,拍拍孩子肩膀道:“你的生活,你的身体,不用你说,你爹妈会尽全力,我也会尽全力。但更重要的,还是你的内心。”
“只有你内心强大了,身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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