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落雁脱下外套,要去下厨帮忙。
结果连厨房门都没进去。
一来是厨房确实小了点,二来也是姜蓝和刘娟不让她插手。
言必称大老板云云的。
弄得杨落雁也挺不好意思。
相比之下,吴远就更没有插手的机会了,只能陪坐一旁,直到三舅刘建设归来。
刘建设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七点来钟了。
一身的风尘仆仆不说,而且发际线肉眼可见地后移。
跟刘慧一比,简直一个是二哥,一个是三姐了。
刘慧见状,忍不住心疼道:“三弟,工作上该拼,可身体上也该适当注意。爹娘和刘鑫,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不能雷倒。”
刘建设叹了口气,却道不尽中年男人的辛酸。
他能说什么?只能道:“二姐,我会注意的。”
接着跟吴远移步不大的阳台上,灯也不开,舅甥婿俩,看着外头的万家灯火,吞云吐雾,说些共同话题。
“上个月底,证券交易所成立时,市里想邀请你来参加仪式的。结果一打听,你不在上海,我就没给你去电话。”
吴远点点头,11月26日那会,自己刚从首都回到北岗。
正处于浑身上下都懒得动的时候。
“刚成立那几天,证券交易所着实火爆,日交易额高的吓人。”
这不奇怪。
虽然很多资本被杨卫国吸引到香江去了,但捧场的民间资本,历来是不缺的。
“浦东新区这边,准备也成立个城投公司,操作上市,作为募集资金的一个渠道。”
这都是记忆里发生过的事情。
此刻经由刘建设一一道来,颇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任由刘建设自说自话了半天,吴远趁着给他补一根华子的同时,打断道:“看来最近事儿是不老少,但三舅你还好吧?”
刘建设正在烟盒上磕着过滤嘴的手,忽地一顿。
随即才悠悠道:“其实工作再多,吃再多的苦,都无所谓。咱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什么样的苦没吃过?”
“可就是吧,现在的很多做法让人感觉特别危险,像是在走钢丝。为了把事情做成,很多时候做法并不合规,让人如履薄冰,心理压力特别大。”
对此,吴远可以想见。
浦东未来二三十年的高速发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一两年所摸索制定的政策和路线。
摸着石头过河,如履薄冰就对了。
好在呢,在吴远这个后世人眼中看来。
浦东最初那几年,并没有埋下什么暴雷的事儿或者导火索。
或者说,没人因此被清算追责。
所以吴远就斗着胆子劝上刘建设几句道:“三舅,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你也不要太过忧心焦虑,放手去做,勤汇报,多总结,出不了什么问题。”
刘建设续上了华子,猛吸了一口道:“也对,黄哥比我焦虑多了,那头发比我掉的还快。”
俩人哈哈一笑。
随即刘建设话锋一转道:“这次过来,少不了要见黄哥一面吧?”
吴远点头:“估计免不了。”
刘建设遂提醒道:“那你可小心着点。你们在香江的第二波原油投资,上头都盯着呢。估计黄哥少不得要跟你打这方面的预防针,你想好怎么说。”
吴远失笑道:“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说不准是挣是赔呢。”
刘建设释然道:“所以他们不仅盯上了你,而且盯上了杨卫国。”
这就难怪了。
两头押宝,总能中一头。
“行,我知道了,三舅。”
吴远心中有数之余,就听客厅里传来三舅妈的声音道:“你们的国家大事聊完了没?聊完了赶紧来开饭,就等你们了。”
刘建设掐断手中的华子道:“跟你一说话,连肚子都忘了饿了。走,先吃饭。咱爷俩喝两盅!”
吴远欣然道:“行啊,三舅,咱们一醉方休!”
别算这个账,越算越绝望
兴许是一番长谈,刘建设集聚内心的压力得到了释放。
二两小酒刚刚下肚,人就醉的人事不省了。
睡得那叫一个安详。
好在吴远着重检查了一番,发现刘建设局就是压力一经释放,疲劳劲儿上来了,睡着了而已。
说到底,甚至都不算是醉酒。
等到抬起头来,却见三舅妈姜蓝红着眼道:“我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
中年男人,谁又活得容易呢?
吴远叹了口气,劝慰道:“别担心,舅妈。等明儿早上一醒来,三舅肯定精神得跟个大小伙子一样。”
姜蓝看了一眼丈夫道:“但愿吧。”
回头又跟吴远道谢说:“得亏你们今天有时间过来,否则我真不知道,他还得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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