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点!”他对自己家那座居民楼大声对她喊。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她更大声地喊。
邱叙被她气笑了,慢慢顺着夜路走回家里,路过其中军属院的赫鲁晓夫筒子楼,朝着大道走。
“你会不会像蜘蛛侠一样跳过来,快点,快点。”
邱叙试了下,发现不能。
于是他跑起来,他迈着轻快脚步回去,好像自己忽然有了一段童年和她玩乐的记忆。
虽然这幼稚的过程其实于他而言如此有惊又险。
站在他家小区楼顶,那个十有八九是被游鸿钰破坏了封锁顶楼锁的天台,他看到她站在月光下。地面上有黑色不规则物质,他小心绕过。
“那是玻璃胶,补楼顶用的,不是脏东西。”
他走过来,她扶着栏杆天台往水塔上爬,一边和他说,“你快点,有点脏,但是真的来不及了。”
他只好握着那老的生锈的,一边和她说小心些,一边爬。但是他很明确感到,攀爬楼梯时,有一种类似于地球的重力。之前是没有的。
他说,“我觉得今晚月亮变得很小。”爬上来。也知道她担心赶不上的,是月亮完全落下。
然后他看到了,知道为什么天空的光线奇怪了,在他前方,城市高楼沿最顶,有一轮蓝色的月亮。悬在那里。蓝色光线把她的脸照地微暗。
而他背过身,那轮之前他看到的白色的小小的月亮,更像他在现实看到的月亮,悬在那里。
她转过身来,目光却炯然温和,“你有没有看过《1q84》?”
邱叙看着城市夜景,思索着,“好像,我脑子里记忆的世界,在和你的世界,融合。”
“回去吧。”楼顶晚间夜风很大,他下意识要理理袖子,提起手又放下去,因为手上都是铁锈和脚印灰。
游鸿钰想去拉他,又怕把他衣服搞脏,在月光里,看不见他的脸,只觉得他岑寂又恬淡,快要接近······虚无。
“你小时候会在阳台看星星吗?”
“不会。”其实他会。
“当你一直观察星星,以楼顶屋檐为参照线,看个四十分钟一个小时,它会动。”
“嗯。”他只是应。
“邱叙,我们一起看看这两个月亮会怎么降落的好不好?”
邱叙也只是静静地陪她,她从帆布包里扯出一个黄白格的野餐布,把他惹笑了,然后她又朝他递来一包湿纸巾,还是他常用的牌子。他抽出,给她擦手,然后给自己擦手,凝谛的目光在黑夜渐隐渐现,所以只有让语气变得平和,“我怎么感觉你下一秒,会掏出一包瓜子。”
“还真有,你要吗?”
邱叙笑。
“邱叙,我曾见过你。”她忽然说。
邱叙一愣。
“你在市图书馆借《1q84》打开那种绿色图书馆灯,一坐一下午。”
“图书馆的人都是这样的。”他淡淡道。只有他知道,他在拒绝着什么。
沉默了一两秒,游鸿钰忽然说,“反正我们都看过,然后这里就出现了两个月亮。我只记得书里最后是出现了两个月亮,那两个月亮意味着什么?”
邱叙耳朵轰隆隆,一边听,一边想,那是不是,她也因为他去看了《1q84》。
邱叙想了想,替她回忆了下,“是天吾写的空气蛹的故事。”
“空气蛹?好像是有这个。”
听她这语气,还是没回忆来,他给她复述了书里写的空气蛹那一段。
“哦!”她有些悟然,“所以就会有两个月亮。故事嵌套故事。”她转过头来,“你的记忆填补了我的记忆。”
邱叙笑了,她的情话真的是突然就来,难得又一次不是在床上。
他下意识拉过她手,又觉得在月光下幽会本身就很老套好笑,准备撤回,但是游鸿钰已经攥紧他手了。
再松不开那种攥紧了。
她开始和他说书里其他细节,她说深绘里的名字好听,深绘里是天吾和青豆的连接体,他对深绘里、羊圈、先驱领袖;他说青豆很厉害,她对柯尔特1991;他说绪方静慧,她说美丽优雅的老夫人和庇护所美丽的风景。
他愣了愣,庇护所美丽的风景。
那个书里的庇护所是设立来保护那些受伤害的女性。
“我都不知道多年前看的一本书,会在我的梦里出现那么多场景。”
“不,不是,这是”他摇摇头,“你这里还有重山,我们儿时的重山。”
“也对哦,两年前我的梦里就会出现这些街道。老旧电脑硬盘的咔咔声,启动时嗡嗡的风扇转动;无限延长的大海,可以走在里面,非常温暖,就像在羊水一样;暑假的学校走廊;理发店晚间已经没有人,我坐在打超级马里奥。总是那种低长调的画面,偶尔还带一些杂色的焦点。迭摞而高的红塑四角凳。没有被保护的古建筑,两层楼高,门上各种雕像和壁画,里面的木质结构楼顷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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