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一声到了6楼,自始至终都未摘下兜帽的男人径直走出了电梯,结束了这场安静而漫长的煎熬。
电梯门再次合拢的瞬间,柚李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篮子里的萩原研二都察觉到了异常:[柚李?]
没有回答,他不敢擅自冒头,只能凝神等着。
电梯很快又到了女客专属的8楼,电梯门口的饮水机前,一位在打过几次照面的邻居正在接水,瞧见柚李,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柚李勉强挤出一点笑,按下了关门键和1楼,“我……我有东西忘了拿。”
[柚李,到底怎么了?]萩原研二听出她声音的异常,着急地追问。
大约今天已经倒霉透顶,电梯下行时没有在中途任何一个楼层——尤其是柚李最恐惧的6楼停下,直接到了1楼,柚李咬着唇阻止自己哭出来,在电梯门打开的几秒里将1到5楼的楼层按钮全都按亮,抱着篮子冲出电梯,向着早就熟悉过路线的桂马警署跑去。
冬夜居民大多找找归家,寒风凛冽的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身影格外惹眼,某座高楼的楼顶,一个举着望远镜的男人稍稍移动了视线。
看清了她的面孔和行进方向后,男人皱起了眉。
“卡尔瓦多斯,鉴于纽约和东京之间的时差,”清晨5点被手机吵醒的女人声音中透着不愉,“我希望你真的有紧急的事。”
“我的确认为这很重要,”卡尔瓦多斯一边继续用望远镜追踪一边讲电话,“我今晚在桂马考察一位狙击组的预备干部,意外见到了你出国前特地绕路去看了一眼的那个女孩。”
“……你说椿柚李?”贝尔摩德花了一点时间来回忆数月前的一时兴起,“她还在那啊。”
“她在网吧电梯中遇到了那位狙击手,狙击手方面我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但椿柚李却没有离开电梯,而是回到一楼,神色慌张地往警署的方向去了。”
贝尔摩德终于彻底清醒了:“她去报警了?你确定狙击手没有漏出破绽?”
“那个狙击手过去一直在福冈活动,上个月调到东京后一直由我考察,为人低调谨慎,虽然不能与你相比,但以我的眼光,他的伪装已经很好了……椿没有去警署,她进入了一家警署附近的小旅馆——需要处理掉她吗?”
邮件与窃听器
“当然不,”贝尔摩德起身按下床边总控台上的按钮,电动窗帘徐徐展开,将落地窗外墨蓝色的天空和湛蓝的大海展现给住客,“替我关注椿柚李——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贝尔摩德挂断电话后立即联系了东京地区情报组负责人,几分钟后,一份简薄的情报发到了她的邮箱中。
打开文档看清情报来源人,贝尔摩德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缘分,有趣……”
柚李哆哆嗦嗦地锁上了小旅馆的房门,跌坐在地。
萩原研二再也忍不了了,顶开盖在头顶的衣服爬出篮子:[柚李,你碰到了什么人?还是想起了什么?]
柚李足足坐了几分钟才把气喘匀了。
这家小旅馆建筑陈腐、设施简陋,价格还不便宜,但柚李别无选择,它是附近唯一开窗就能看到桂马警署的旅馆。
然而柚李自己也不知道躲到这里到底有没有意义。
报警?跟警察说什么呢?推她到马路中央的杀手是搞错了人闹乌龙,福生公寓被烧已经定案为燃气泄漏引发火灾,公园里半夜的窥视口说无凭,银行劫案是冲着钱去的,给萩原研二下毒的变态长期虐猫,行李箱藏尸凶手就是个路过的外地逃犯——从明面上看都跟椿柚李此人毫无相干!
狙击手?怎么解释自己知道他包里装的什么?现在报警再带着人回去,有几成把握能抓到?如果没有抓到,反而引来对方注意和报复的可能性有多大?
易地而处,如果柚李是个警察,有人来报案说出这大半年多经历的各种破事,要求立案调查,她也会露出的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劝对方回家好好休息。倒是可以向松田阵平和千速姐求助,但他俩一个是拆弹专家一个是交警,最终案子还是得转到别的警察手里,那个警察是否值得信赖?
白鸟……那场车祸就是一切的,万一……柚李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
手指忽然一痛,柚李反射性地一挥手,瘦弱的黑猫被掀翻,柚李赶紧把他抱了回来:“怎么样?没事吧?”
萩原研二有气无力地窝在她怀里:[我很担心你,柚李。]
柚李沉默地抚摸着黑猫瘦骨嶙峋的脊背,强打起精神起身离开了逼仄的玄关,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和窗户,望着对面明亮的警署:“……会没事的。”
不得不接受了蛋疼的现实,柚李打开手机编辑邮件,一条一条写明这大半年的可疑经历,写到今日白天遇到的长野警匪组,趴在旁边看的萩原研二嘀咕:[长野,诸伏高明——应该就是诸伏的哥哥吧?]
诸伏?也是警察么?柚李对这个姓氏并无记忆,继续写最后一条,也就是刚在电梯中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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