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维谷,他身边已经没有人了,禁卫军攻进行宫的那一刻起他就对周围一切人都报以最大的怀疑,唯二相信的两个亲信也刚刚死在了他面前。
他不敢推开箱盖,任由火的热意将房子内的温度节节拔高,因为他听到禁卫军还在陆续撤退,此时出去被人发现必死无疑。
升腾的烟雾钻进了巾箱,让他的呼吸更加艰难,天子不禁开始后悔自己没将哮喘药随身携带——在嵇令颐为他换了灸哮法后他就不再贴身带着了。
等到耳边只剩火灼烧的声音,天子终于推开箱盖坐起来。
入目便是一片汪洋火海。
还有一具没在火中的尸体,身上的衣裳全被烧尽,肉已生出焦黑色,看不清长相。
天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了一口浓烟,居然被呛得流下泪来。
眼泪止不住,怎么都止不住,他越发气促胸闷,堪堪才从巾箱中爬出来却惨然发觉不知道往哪走。
前方皆是火红一片,哪还有路?
嵇令颐一路往树丛中钻,赵忱临为她留下的几个暗卫全被她一人当三人使唤出去了,算算时间,潜火军大概也差不多要到了,禁卫军绝不敢将逼宫反叛的事情闹大,只要来人必然撤退。
只要再躲上小半个时辰,暗卫也将凤惠兰持禁卫军反叛使得陛下大行的消息送到了,届时——
“什么人在那儿!?”
嵇令颐脚步急转,再次往夜色中藏。
火势太大了,原本可以完美掩盖身影的夜色成了一块破洞的布,到处漏光。
路上的禁卫军越来越多,大约是三皇子和殿下都已被解决,只剩她了。
她见到了三皇子被误杀的场景,原本就活不成,这下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她咬咬牙,放弃了各园子中的灌木丛,而是往自己烧塌了一半的遂园中跑去。
此处早早被搜查过,此时空无一人,只剩铺天盖地的大火。
她将外袍解下丢入火海中,又脱下鞋一只丢在外头,另一只用力扔进了火势最旺盛的深处。
而后静等了许久,直到听见禁卫军二次搜寻后才一路贴着墙绕到后方,屏气潜入了湖中。
潜火军姗姗来迟,迎头碰上了一架乌木马车。前头两匹骏马上坐着肃穆高大的侍卫充当马夫,侧面一匹上等踏雪乌骓相伴,赵忱临高坐马上,正惊怒地望向才回到行宫门口的几个暗卫。
“主公。”那几个暗卫每一个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身手高强的佼佼者,这几人唯命是从惯了,无论是他的命令还是嵇令颐的命令。
这几人在王都里飞檐走壁跑完一圈也有些累,正惊喜地看着自家主公终于回来了,扭头却见远处火光冲天几映成白昼,脸色顿时一白。
赵忱临无暇在此时责罚这几个蠢货,他将手指上的宿行军戒指往后一丢扔给衡盏,声凉如冰:“有一只苍蝇飞出去,拿你是问。”
言毕他便狠狠一鞭抽在马上,一声有力的马嘶声,人已经没了影子。
青麾等人连忙跟上,宿行军已在王都外围,蔺清昼同行通关,可没想到行宫里居然是这样的大动作!
禁卫军已经退至门前持械待命,见潜火军和赵忱临等人皆至便装模作样地跟着上前一起灭火。
长孙沧认得赵忱临,远远望见脸上便挂起个短暂的笑算是打过招呼了,手下的禁卫军则见状纷纷停下来驻足行礼。
赵忱临却是不理。
长孙沧耷拉着眉毛诉说今夜行宫起火,陛下身边有叛贼的事,才没说两句,身后青麾忽然拔地而起,刀柄冲着长孙沧的头一砸将人掀翻在地。
禁卫军哗然躁动,青麾余光看见赵忱临阴冷的眼神,心领神会地抽刀比在身下之人的喉咙,扯开嗓子大吼:“公主何处?!”
长孙沧扭动身体,可肩背被青麾用膝盖完全压住,挣脱不得,反倒让那锋利的刀刃在皮肤上反复擦过,很快就见了血。
青麾已经多次在主公与嵇令颐的事上折戟,有了经验,这回无论如何都要办妥差事。
他见禁卫军横眉倒竖想要颠倒黑白,拔高了嗓门抢先道:“众臣已全在行宫外,蔺相入宫将凤氏压入大牢,禁卫军可不止你们这三瓜两枣,以为说些认符不认人的鬼话有谁会信吗?”
他卯足了劲大吼:“公主人呢?!”
禁卫军被方才那段话骇到,统共四协八标,他们不过是其中之一。三殿下已薨,若是凤蕙兰也被制住,他们身上的叛军标签便再也摘不掉。
众人正打算背水一战,趴在地上的长孙沧脖子上还有把刀呢,他急吼吼说道:“我等想去救驾,可陛下和公主许是躲起来了,难寻踪迹——”
青麾毫不犹豫地将刀刃往里压了压,长孙沧叫起来:“公主许是还在遂园,火起得太快,来不及——”
赵忱临睫毛一颤,捏紧缰绳的指骨用力到发白,浑身上下都是骇人的气息。
几位肱股之臣已经到了,赵忱临却再无心思做戏,寒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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