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沐面色如雪,虚软地靠在男人身上,纤长的眼睫化做一片乌云挡在眼下。
沉云曜目光被这一幕刺得猩红颤抖,他睨到她虚弱不堪的面容,身下的浅色牛仔裤染着一拳大的血迹,一瞬间脑子仿佛被放空一般,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诶——”
身边的士兵扶住他,他怔然地望着前方,拂开那人的手跌撞几步到女孩面前,看不到抱着她的男人,也看不到一旁不停喊他的妹妹,只看到她衰软无力的模样和她身体里流出的那一抹血红。
“雨沐?沐沐?”
他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始终不敢触碰她一分一毫。她像一个瓷娃娃那般静静躺在那,仿佛一碰下一秒就会散成烟云。
身体的不适让女孩一直处在半睡半醒,迷离之际听到有人唤她,睁开眼睛便看到那双充了血的红瞳。
“云曜孩子,对不起”
应该再早一点让你知道,或者就一直不告诉你,也好过刚有了就要失去。
女孩白皙的唇悠悠开合,往日粉色的唇瓣干裂起皮,他忍不住低下头,眼泪夺眶而出。
陆萦儿眼见着男人眼眸压得越来越低,漆黑的眼仁中也迸射出寒光,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他将要发作的身体。
“请先带她找医生。”
温柔的女声唤醒所有人,她说完还抻了抻沉云曜的衣角。
少年忽地回神,想要接过男人怀抱的姑娘却被制止。
“不必。”男人侧过身体避开他的手,大步流星往前走。“带路。”
秦厉衡并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但现在的确不是算账的时候,什么事都要等到这丫头好了之后再说。
沉云曜一顿顿地抬起头,到底没忘了带着沉安安一起走。
“我不走。”她挣开哥哥的手,“把枪留给我。”
少年斜着头,猩红炽热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又指了指刚才出声的地方,不再耽搁转身离开。
一行人穿过一座座残破的小房子走到沉家兄弟停车的旁边,女人刚刚拉开车门,余光便瞥到右后方房顶上闪出一道亮光。
女人眼神一动,瞬间敏捷翻身跃过车顶。
“啪!!”
尖头子弹打到车把手上,滚烫的弹头压弯把手瞬间弹了出去。
房顶上的人见失手咬了咬牙,低头隐藏在一堆破布里。
他的举动激怒下面的两个男人,秦厉衡刚要掏出手枪却被少年一把拦住。
“别动。”沉云曜对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视而不见,手臂依旧拦在他前面。少年说完之后打开后车门,拖出一把ak步枪,利落上膛。
钢铁碰撞声仿佛催魂,伴着他眼中愈演愈烈的火光犹如地狱中心的罗刹。
他单手扯开衣襟,发怒的狼头露得更多,男人瞥到他胸口眼光微动,神色便附上一股意味深长。
“给你。”他盯着房顶目光一寸不移,边缘发黄的纸被迭了两折,和一个小册子一同递给他,“这是地图和我的证件,你和她走吧。”
少年刚要离开又觉得不放心,留下两车人在前面打头,让军营里的人不至于看到生人就攻击。
他做好一切低头贴了贴女孩的脸颊,又下移到她小腹上轻轻落下一吻。
吻伴着泪水一同渗进女孩衣服里,下一秒他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去,车子也一刻不敢耽搁朝着墨城营地驶去。女人回头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巷子口,秀眉深蹙,手轻轻抚着女孩的脸蛋。
“那男孩应该不会有事吧?”
男人抬起眼眉,扯了下嘴角却不是在笑。
“要是有那么容易死,他也没资格站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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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钢盔缓缓探出垃圾边缘露出一个圆润的头,他刚刚听到车声也没敢抬头,再往下看之前还都是人的小路中央早就重归宁静。
他左右看看确定没人之后舒了口气,翻过身来看着太阳嘴咧到耳根。
他的确是恨沉铎父子,他们将自己逼得四处逃窜,一天安生日子也不得过。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敢与他们直面挑战,沉家父子已经是他心中最深的恐惧,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也比死了的强。
“你在找我?”
少年的声音被仇恨冲得沙哑,眼神比嗜血的猛兽还要赤红。
一声之后男人惬意的笑容僵在脸上,五官痛苦扭曲,汗水被阳光照得发亮,面色越来越灰白。
他极不情愿地支起身体,不得不面对被发现的现实。
“我,我只是听老大的。”
“呯!”
干净利落的枪声封住他的口,距离他脚边只有几厘米的石灰地上多了个白点。
“她流了好多血,我孩子没了。”这一枪是故意打歪,少年歪着头眼瞳望天,从左到右睨视湛蓝,眼尾还挂着未干的眼泪。
“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猛地凑上前,一脚踢飞男人手中的枪。
抓住他衣领,吼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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