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听到贺慈的话之后, 沉默了。
同样沉默的还有电话那一头的裴宜彬。何其开的是免提,她当然听的到贺慈说话的声音。看“秦鲭”捂着肚子不肯说话样子,裴宜彬以为贺慈说的副作用会要了“秦鲭”的命呢。
没想到竟然是便秘。
裴宜彬转头看了一眼趴在沙发上的“秦鲭”, 让阿姨给他调一杯蜂蜜水。
贺慈见何其不说话,以为他没理解:“就是粑粑来不出来。”
何其:“……我知道便秘的意思。”
贺慈想了想, 解释:“鬼祀是用药材、泥巴和我的血做的。都是很上火滋补的药, 泥土在胃里也消化不了, 吃一罐三天都出不来。昨天秦鲭吃了三罐, 今天又偷吃。”
“他活该。”贺慈道。
何其:“你知道的很清楚啊。”
连几天都说得出来。何其合理怀疑贺慈是上一个“秦鲭”。
果然贺慈不说话了,嘴巴也抿起来。
“行了行了,”何其道, “回去上课吧。”
贺慈:“我没偷吃过鬼祀。”
何其敷衍道:“嗯,你没吃过。”
贺慈瞪眼睛:“真的没吃过!”
何其握住贺慈的手,表情无比认真:“你没吃过!”
贺慈松了一口气, 带着从何其抽屉蹭来的硬糖走了。她是不吃软糖的, 除非是果汁夹心软糖,其他软糖吃起来像肥肉。
因为家长会的缘故, 贺慈今天都很紧张,没有注意到同学们在班上窃窃私语, 时不时看向她,更没听到同学们的话语中夹杂她的名字。
冯子俊下午就被他的舅舅接走了。
走前把他的号码留给贺慈。
“我后天就要出国了,”他看着贺慈,眼里满是不舍, “这个是我在国外的电话, 有题目不会做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我。”
贺慈认真地收起来。
然而事实证明,这通电话在之后根本没被拨响过。
因为遇到不会做的题目,贺慈不是空着就是应付。
贺慈还看到了冯子俊的妈妈宁鸢。
她的身形淡了些, 照理说,有鬼眼在侧这是不会发生的事。
除非宁鸢的遗愿已了,没有执念的支持,灵魂很快会散去。
“谢谢你啊,小慈。”宁鸢阿姨摸了摸贺慈的头。
贺慈:“阿姨,你要走了吗?”
身侧的冯子俊听到这句话,愣了愣。他看不见母亲,但是贺慈可以。他明白是母亲在和贺慈说话。
“妈妈!”冯子俊忽然恐慌起来。
失去母亲的经历曾经使他痛不欲生,直到后来,贺慈告诉他母亲一直在他的身边,他才能在夜晚睡着。
而现在,母亲要走了吗?
宁鸢轻叹,嘴角带笑。
冯昀旎和冯奶奶经过这次,对冯子俊万分愧疚,宠爱更胜一筹。冯连也是一样,林道长给冯连施了法术,让他每个晚上都重复一遍自己的经历,他现在对冯子希只剩下恨。至于魏夕玲和她家那个恶毒的兄弟,冯连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而她的子俊,终于要摆脱那群烂人,回到她父母的身边。
以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宁鸢没什么遗憾。
她又向贺慈道了一声谢。如果没有贺慈,她的子俊早就死在冯家人手里了。现在情况大好,从来知足常乐的宁鸢不会不满足。
“我到了该走的时候,孩子总要有自己的生活。”
而且,宁鸢也累了。
她这前半生,是自由自在快快活活的宁鸢,结了婚,却变成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多久没有人喊过她的名字了?
冯夫人,这个魏夕玲穷其一生都要拼命争抢的名头,对她而言不过是负累。
她只想做宁鸢。
当了一回鬼,什么都看明白了。哪怕是她深爱的儿子也不能阻止她追求自己的步伐。要是一直留在儿子的身边,不仅冯子俊会长不大,她也不敢断言自己会不会随着时间变成自己不愿看见的模样。
这样结束,才是完美。
贺慈对这方面从来不强求:“那你要和见见他吗?”
其实是问要不要让冯子俊最后见宁鸢一面。
出乎意料,宁鸢温柔地摇头。
“这样就很好了。”
冯子俊看贺慈没有动静,知道是母亲拒绝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哪里做错了吗?是他开始变得虚伪,让母亲失望了吗?
冯子俊忍住眼中的泪意。
宁鸢看到,反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中泛出泪花。
“傻孩子,妈妈也有自己想干的事啊。”他得明白,她不仅是冯子俊的母亲,她更是宁鸢。
宁鸢俯身,吻了吻冯子俊的额头。
“小慈,子俊,再见了。”
贺慈望着宁鸢:“阿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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