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长生桥。陈平安学问驳杂,却力求均衡,竭尽全力在修心一事上下苦功夫。
刘景龙重重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到窗口。
他相信陈平安此次游历北俱芦洲,绝对有着一桩很深远的谋划,而且必须步步为营,比他障眼法已经足够层出不穷的行走江湖,还要更加谨小慎微。
刘景龙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你的本命瓷,如今被掌握在北俱芦洲的某座大宗门手中?那么你今天要小心再小心,以后境界更高,就更要小心了。”
刘景龙心情沉重,若是在那商家鼎盛的皑皑洲,万事可以用钱商量,在北俱芦洲,就要复杂多了。尤其是一个外乡人,想要在北俱芦洲讲道理,更是难上加难。
刘景龙当然不介意自己站在陈平安身边,代价就是要么他从此退出太徽剑宗,要么连累太徽剑宗声誉崩毁。
而一旦他刘景龙涉足其中,麻烦事就会变得更麻烦,说不定就要引来更多原先选择冷眼旁观的各路剑仙。
这就是规矩的可怕之处。
北俱芦洲喜欢抱团,在一件事情可对可错、不涉及绝对善恶的时候,只要外乡人想要倚仗身份行事,本身就是错了,对于北俱芦洲的诸多剑仙而言,那你就是在求我出剑了。历史上皑皑洲刘氏家主,龙虎山天师府道士,都曾经想要登岸北俱芦洲亲自追查凶手,结果如何,十数个上五境剑仙就堵在那边,根本没有任何人吆喝喊人,皆是自己主动聚拢在海边,御剑而停,无一例外,一句话都不跟你说,唯有出剑。
对此,火龙真人在内的世外高人,从来不管,哪怕火龙真人极有可能是龙虎山传说中的外姓大天师,一样没有出面缓和或是说情的意思。
而且一旦交手,剑仙选择递出第一剑,在那之后,就是不死不休的境地。每死一名剑仙,战场上极有可能很快就会赶来两个。
这就是北俱芦洲为何明明位在东北,却硬生生从皑皑洲那边抢来那个“北”字。
不服?
当年一桩大恩怨过后,北皑皑洲一洲汹汹,对俱芦洲大放厥词,还有皑皑洲大修士大肆辱骂数名战死于剑气长城的俱芦洲剑修,不但如此,还扬言要驱逐所有俱芦洲修士出境。然后当时还是东北俱芦洲的两百余名剑修,不约而同做好了御剑远游北皑皑洲的准备,其中上五境剑修就有十位之多。而且半数上五境剑修,都曾在剑气长城砥砺剑锋。动身之前,这拨剑修没有对北皑皑洲撂半句狠话,直接就联袂跨洲远游了。
当北皑皑洲骤然得知东北俱芦洲二百余名剑修距离海岸只有三千里的时候,几乎所有宗字头仙家都要崩溃了。因为对方扬言,要剑挑北皑皑洲,谁都别急,从东到西,一座一座,人人有份。至于北皑皑洲的那个“北”字,你们不是很稀罕嘛,留着便是。
在这一拨“开疆拓土”的剑修之外,还有陆续不断纷纷向西远游的剑修。最后是一个老秀才堵住了那拨剑修的去路。不知道一个老秀才面对两百余剑修,到底聊了什么,最终东北俱芦洲剑修没有大规模登岸,选择撤回本洲。
不过在那之后,北皑皑洲就没了那个“北”字。
刘景龙想起这些陈年往事,哪怕不曾亲身经历,只能从宗门前辈那边听闻,亦是心神往之。
太徽剑宗的两位剑仙就在当年跨洲远游之列,却从不愿意多说此事。
刘景龙只听一些宗门老人聊起,两位剑仙关于谁镇守宗门谁跨洲出剑,是有过争执的,大致意思就是一个说你是宗主,就该留下,一个说你剑术不如我,别去丢脸。
刘景龙开始反复推敲各种可能性。最好与最坏两种,以及这其中的诸多种种。
这与陈平安看待大小困局,是一模一样的脉络。
只是刘景龙思来想去,都觉得这是一场极有可能牵动各方的复杂局面。所以刘景龙打算多收集一些消息再说。
好心帮忙,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别给人添麻烦。
刘景龙坐回座位。
琼林宗会是一个较好的切入点。因为这个财源滚滚的宗门十分鱼龙混杂,打探他们的消息,不会打草惊蛇。
还有一座与太徽剑宗世代交好的门派,听说就有做过骊珠洞天本命瓷的买卖,可以旁敲侧击一番。
此外,刘景龙还有一些想法。
无非是循序渐进,追求一个慢而无错,稳中求胜。
刘景龙大致有了一条脉络之后,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如今的北俱芦洲年轻十人当中,崇玄署先天道胎的杨凝真、杨凝性兄弟,刘景龙当然都很熟悉。尤其是跑去习武的杨凝真,更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杨凝性排第九,哥哥杨凝真垫底,但是事实上,杨凝真的名次是可以前挪几位的。
排在第四,也就是刘景龙身后的那位,是一个山泽野修,是北俱芦洲历史上最年轻的野修元婴,属于那种特别能够一点一点磨死对手的可怕修士,哪怕玉璞境剑修都极难杀死他。既靠神通术法,也靠那件杀出一条血路得手的半仙兵,以及早年机缘之下“捡来”的半仙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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