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那不太起眼的七口水井,除了自身蕴含的七元解厄,承担一些佛家因果之外,实则与这条真龙尸骸,遥相呼应,是争珠之势。当然,本意并非真要抢夺‘骊珠’,依旧是厌胜的意思更多。并且还没有这么简单,原本是在天格局,针锋相对,等到骊珠洞天坠落人间,与大骊版图接壤,便巧妙翻转了,瞬间颠倒为在地形势,加上龙泉剑宗挑选出来的几座西边大山,作为阵眼,堂堂正正,牵引气运进入七口水井,最终形成了天魁天钺、左辅右弼的格局,大量山水气运反哺祖师堂所在神秀山。只说这一口口龙窑的设置,其实与如今的地理堪舆、寻龙点穴,简直就是对冲的,但是偏偏能够以天理压地理,真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比如这文昌窑与毗邻武隆窑,按照如今浩然天下阴阳家推崇的经纬至理,那么在你绘制的这张地图上,文昌窑就需下移半寸,或是武隆窑右迁一寸,才能达到文武相济,只是如此一来,便差了好多意思。不对,牵一发而动全身,肯定是其余窑口,与这两窑环环相扣。是这座冲霄窑?也不对,应该是这座拱璧窑使然。可惜当时游历此地,还是看得模糊,不够真切,应该御风去往云海高处,居高临下,多看几眼的……”
刘景龙的每一句话,陈平安当然都听得懂,至于其中的意思,当然是听不明白的,反正自己就是一脸笑意,你刘景龙说你自己的,我听着便是,我多说一个字就算我输。
刘景龙突然转头问道:“告诉我你的确切生辰八字,不然这局棋,对我目前而言,还是太难,棋盘太大,棋理太深,以你作为切入口,才有机会破局。”
陈平安放了一把瓜子在桌上,摇摇头。
刘景龙皱眉道:“你已经在谋划破局,怎么就不许我帮你一二?如果我还是元婴境剑修,也就罢了,跻身了上五境,意外便小了许多。”
陈平安嗑着瓜子,笑道:“你管不着,气不气?”
刘景龙倒是没生气,坐在椅子上,继续凝视着那幅气象万千的小小升龙图,偶尔伸手掐诀,同时开始翻阅桌上的两本册子。
看书的时候,刘景龙随口问道:“寄信一事如何了?”
陈平安说道:“稳当的。”
刘景龙便不再多问。
陈平安只是忙着嗑瓜子,那是真的闲。后来干脆跑去隔壁桌子,提笔书写扇面,写下一句‘八风摧我不动,幡不动心不动’。想了想,又以更小的楷体蝇头小楷,写了一句类似旁白批注的言语:“万事过心,皆还天地;万物入眼,皆为我有。”
陈平安手持扇面,轻轻吹了吹墨迹,点了点头。好字,离着传说中的书圣之境,约莫从万步之遥,变成了九千九百多步。
刘景龙转过身,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位水经山卢姑娘?”
陈平安疑惑道:“堂堂水经山卢仙子,肯定是我知道人家,人家不知道我啊。问这个做什么?怎么,人家跟着你一起来的倒悬山?可以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看你不如干脆答应了人家,百来岁的人了,总这么打光棍也不是个事儿。在这剑气长城,酒鬼赌棍,都瞧不起光棍。”
刘景龙解释道:“不是跟随我而来,是刚好在倒悬山遇到了,然后与我一起来的剑气长城。”
陈平安一手持笔,换了一张崭新扇面,打算再掏一掏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说实话,又是印章又是折扇的,陈平安那半桶墨水不够晃荡了。他抬起一手,示意刘景龙别说废话,道:“先把事情想明白了,再来跟我聊这个。”
刘景龙好似顿悟开窍一般,点头说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陈平安都没转头,只是埋头书写扇面,随口道:“能怎么办?发乎情止乎礼而已。姑娘要见你,你就见,别板着脸,人家喜欢你,又不是欠你钱。见了几次后,哪怕你不愿意主动找她,不想让人误会,可最终分别之际,无论是谁先离开剑气长城,你都要主动找她一次,道一声别即可。你反正如今并无心仪女子,其实可以更加洒脱,你若一味拘谨,她反而容易多想。”
刘景龙豁然开朗。
陈平安当下所写,没先前那幅扇面那么一本正经,有意多了些脂粉气,终究是搁放在绸缎铺子的物件,太端着,别说什么讨喜不讨喜,兴许卖都卖不出去,便写了一句:“所思之人,翩翩公子,便是世间第一消暑风。”
刘景龙瞥了眼扇面题字,有些无言以对。真希望自己能够把先前那些好话,收回大半。眼前这个在北俱芦洲当了一路包袱斋的家伙,分明没少想着挣钱一事!
世间许多念头,就是那般一线牵引,念念相生,文思泉涌,陈平安很快又题写了一款扇面:“此地自古无炎暑,原来剑气已消之。”
对这句话比较满意,陈平安便拈起一方篆刻完毕的印章,打开印盒,轻轻钤印在诗句下方,印文为“金风玉露,春草青山,两两相宜”。
如此一来,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购买折扇,都可。
刘景龙笑道:“辛苦修心,顺便修出个精打细算的包袱斋,你真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陈平安笑呵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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