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酒,极有名士风流啊。”
程荃虽然随意翻看印谱,出剑却半点不含糊,而陈平安虽然重新当起了包袱斋,出剑也更无半点凝滞。
程荃看到一方印章的边款,稍作停留就要故意翻过一页,不承想他的眼角余光,发现那个臭不要脸的小王八蛋,就直愣愣看着自己,之后便会心一笑,大概是说“我懂,肯定看破不说破,程前辈不用有半点难为情”。程荃也就无所谓了,伸手摩挲着那些文字,尤其是末尾的“佳人”二字,让这个老剑修唏嘘不已。
“蹇驴破帽旧衣,青山绿水老路,朝露晚霞星河,灯火花瓯佳人。”
他程荃与那赵个簃,两人争了一辈子,也不知道那个她到底是喜欢他们俩谁,她只说谁先跻身了仙人境,她就喜欢谁。
当时是程荃境界更高,资质更好,所以程荃说她肯定是喜欢自己。
赵个簃却一直说当年是她用心良苦,希望以此激励我赵个簃的道心。
各有各的道理,争了无数年。
剑气长城曾经有一个名叫宋云彩的女子剑仙,风采绝伦。
她与程荃、赵个簃三人皆是上五境剑修,都出身于同一条陋巷,在一起并肩作战多年的岁月里,那条同时涌现出这三个上五境剑修的小巷子,名气大到了连倒悬山和更远的雨龙宗,甚至再远一些的南婆娑洲都曾听闻。
程荃将那本《皕剑仙印谱》丢还给陈平安,随口说道:“以后当了剑修,就别太入世了。”
陈平安收起印谱,今天两桩包袱斋买卖都没成,还白搭进去两壶仙家酒酿,可既然程荃说了剑修一事,加上事不过三,就是个好兆头,笑道:“借前辈吉言,成了剑修然后再说。”
两两沉默,各自出剑。
齐狩有些羡慕那个二掌柜,真是与谁都能聊。
一个时辰后。
程荃突然说道:“在我看来,撇开什么拳法法宝,你小子颇有急智,这才是最傍身的本领。我若是让你篆刻方才那枚印章,边款不变,只是需要你将那印文换一换,你会刻下什么内容?要我看,《皕剑仙印谱》加上那些扇面题款,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文字,只要是读了些书的,都能照搬摘抄,大不了就是化用一番,算不得真本事,文圣一脉的弟子,一肚子学问,不该仅限于此。”
这一次轮到程荃大开眼界,那二掌柜竟是直接取出一方素章,笑道:“劳驾程前辈兼顾一下我的战场,当然战功还是算我的啊。”
有那程荃出剑帮忙阻敌,十分稳当。
陈平安大大方方忙里偷闲,收回四把飞剑,其中三把都掠入养剑葫休养片刻,只以飞剑十五作为刻刀,只是不但改了印文,连印章的边款都变了。
交给程荃后,程荃攥在手心,抬起一看,面无表情,点头道:“凑合。”
那方似乎瞧得上眼却算不得真心喜欢的崭新印章,被程荃收入袖中。
故人更是佳人,慷慨多奇节。
少年心有一峰,忽被云偷去。
印文:不小心。
陈平安不着急重新出剑,依旧由着程荃帮忙清扫战场,自言自语道:“心有大美好,不怕被人看。”
陈平安以那把学生崔东山赠送的玉竹折扇,为自己,也帮程老前辈扇风,笑呵呵道:“为前辈量身打造的印章,材质绝佳不说,刀笔之下,更是字字用心,原价不高,一枚谷雨钱,加上程前辈是剑仙,打八折,现在又帮晚辈杀敌,五折,就只需要五枚小暑钱!”
陈平安又低声说道:“换成是我,要什么打折,一枚谷雨钱就一枚。”
程荃没理睬那个年轻人,老剑修神色恍惚,沧桑脸庞上,慢慢浮现出一些笑意,喃喃道:“她当年是我们剑气长城最漂亮的女子,很好看的。”
说到这里,程荃对陈平安一本正经道:“比你家宁姚还要出彩些。”
不料读书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陈平安直接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
程荃反而心情大好,熟悉的场景,根本不怵这个,只是喝人的酒水,拿人家的印章,到底是不好回骂过去,笑道:“怎么还骂人呢?”
陈平安问道:“你要是把境界压在三境修士,你看我骂不骂你?”
程荃微笑提醒道:“二掌柜,你再这样不依不饶的,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齐狩有些无奈。
那边一老一小,两个人的吵架,吵出了两百号人打群架的气势。
所幸都没耽误出剑阻敌。
这也正常,一个是久经厮杀的老剑修,一个是锱铢必较的二掌柜。
齐狩唯一没想到的事情,那就是双方真能骂啊。
看样子是陈平安占了上风,因为一些个骂人言语,陈平安是用那家乡方言或是别洲雅言骂出口的,程荃又听不懂,还得去猜对方到底骂了什么。陈平安有些时候眼神怜悯,用那别处方言,夸人骂人夹杂在一起,偶尔再用剑气长城的言语重说一遍,程荃要想针锋相对,就又得猜那话语真假,所以有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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