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啊!
各种情绪的叫唤声一声接一声传入耳中,斐玉尘跪坐在地上,抬手捂住了耳。
声音透过指尖,穿过耳膜,落在耳内。
或欣喜、或悲伤、或无力、或痛苦,砸得斐玉尘脑袋疼。
捂在耳边的双手挣扎着往上,一把抓住发根,狰狞着抬头看天。
月,红而妖娆。
然后,斐玉尘醒了。
斐玉尘病了,病得下不来床。去找清远的计划只能推后。
君墨白日日守在他的床边,给他喂药,擦身子。
那药又黑又浓,看着就很苦,斐玉尘却闻不到味也尝不出个酸甜苦涩。
君墨白常常抓着斐玉尘的手安慰他。
他说:灵月潭几千年灵力被你一次性吸收,你年岁小,吃不消,这是正常的。过两天就好了。
他又说:知你怕苦,我特地在药里加了夜昙菩提根,去了味道,你尝不出味道是正常的。
他还说:师兄他们都去找清远了,很快就能将人带回来,你别担心。
君墨白说了那么多,全都是好消息。可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人也越发的疲惫。
斐玉尘这病来得奇怪,从十月底一直病到了第二年六月都不见好。
六月,荷花开,他们没能如期成亲,而清远仍旧不知所终。
随着时间流逝,斐玉尘越发的嗜睡,往往一睡就入梦,梦里经常一片空白,偌大天地,除了白便剩白。
七月的时候,他每天只醒堪堪半个时辰,经常睁开眼就去找床边人。
将近一年的折腾,斐玉尘倒没怎么瘦,君墨白却是清减了不少。
没有味道的药早在年后就停了,没用的药喝多了也只是徒增希望。
药停以后,君墨白便趁着斐玉尘熟睡时给他体内运送灵力,时间长,需求大,又没时间调理,因而君墨白比先前虚弱了不少。
随着醒着的时间减少,二人也不多说一些没什么实际作用的废话,往往互相窝在一起,说些君墨白从前故事。
三百多年,那样的长。
但君墨白的人生在遇到斐玉尘之前都是中规中矩,想要找出有趣的事,只能从脑子里深深地挖。
大到渡劫破阵,小到看花喝茶。
斐玉尘想听失忆前的事,君墨白便笑着揉他脑袋说:等成亲了,你要是还没想起来,到时候我再同你说。
于是斐玉尘就点点头让他说些其他有趣的事。
每日如此,一个问,一个拒绝,然后不再多言。
十一月,腊梅开花了,今年没有下雪。
风将腊梅花吹起,花瓣随风,一瓣叠一瓣,远远瞧去倒真像是下了一场大雪。
斐玉尘窝在君墨白怀里躺在竹躺椅上晒太阳,风拂过发稍,微凉。
今年的梅花是香的。斐玉尘伸手卷了卷君墨白落在腰侧的墨发,轻声道。
君墨白伸手替他理了理散在脑后的发,轻轻嗯了一声。
风起,花散,有些凉。
君墨白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准备起身回屋。揽在腰间的手被斐玉尘按住,就听他说:我想再看一会,师尊。声音轻轻,仿佛在撒娇,实际上是他精力有限,差不多又该睡了。
君墨白的动作顿了顿,抬手招出一床毛绒被褥,盖好后又躺了回去。
如此又过半月,斐玉尘突然好了。
这场病来得怪异,好的突然。
还没等查出个所以然来,这天夜里君墨白院子却是来了人。
师兄,我回来了,师尊呢?一头乱发的清远趴在门上看着屋里人如是道。
师兄弟反目???
第一场雪毫无预兆地降临, 将开得正盛的梅花压了枝头。
浅粉色的花瓣偶有几片在白雪中露出一点尖尖,像少女穿了身纯白袍子,外套连帽鹤氅, 绒毛帽将额前碎发并刘海盖住含羞带怯地往外看。
裹着雪的冷风从外吹来,落在斐玉尘紧闭的眼上,六角雪花挂在睫毛末端,化成水滴湿润了长睫。
寒气自脚底往上,一直凉到了胸口, 斐玉尘的睫毛抖了抖,抖下一滴水珠落在眼苔处,这才醒了过来。
是一个很浅的洞穴, 浅到风雪都能吹到洞穴内壁。
斐玉尘睁开眼就看到清远坐在前方石头上双手拖着下巴盯着自己看。
斐玉尘:
师兄,醒啦。清远拖着下巴笑眯眯地问。
这是哪?斐玉尘坐起身扭头看了眼洞外,张口就被糊了一嘴风雪,触不及防吸入肺底, 直接就咳嗽出声。
清远往前挪了挪,抬手轻轻拍在斐玉尘背上,失笑道:师兄怎么如此急?这风大雪大的灌了一嘴冷风可不好受吧。
岂止是不好受, 冷风裹着风雪滑入喉咙, 又冰又呛, 难受极了。
斐玉尘咳得脸上起了红晕,清远却是笑着伸手揩了揩了斐玉尘眼尾因为咳嗽而流出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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