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还留在之前的摊位上,晏离舟一看摊主的神色,就心知不妙。
他上前拉过瀛朝雪,道歉后给了摊主几两银子,拿上摊主特制的糖人,立马拽着瀛朝雪撤退。
喏。
瀛朝雪接过晏离舟递来的锦鲤样式的糖人,他不爱吃这些玩意,却依着晏离舟,将它含在了嘴里。
入口甜腻,回味又有点甘苦。
暖风卷起红绳末端的流苏,瀛朝雪看着晏离舟颊边的笑意,微微叹了口气。
罢了,离舟喜欢就好。
你看你,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呢?晏离舟的糖人太大,一张口就能涂满整张脸。
瀛朝雪念叨着,抬手使了个引水咒,洗去了晏离舟脸上的黏腻。晏离舟抬袖就想擦去脸上的水渍,却被瀛朝雪打了下手背。
诶,衣服会脏。
晏离舟瘪瘪嘴,真像他妈,爱啰嗦又爱操心。
他们两人站在酒楼的遮阳棚下避暑,瀛朝雪在乾坤袋里寻找可以擦拭的帕子,小小的袋子滚出一堆东西,行人从他们面前经过,纷纷投来好奇打量的视线。
一个路人抓起一根火红的凤凰翎羽,问道:道长,这个多少钱呀?
晏离舟:不卖。
诶诶,那这个呢?
晏离舟:不卖!
这个呢?
晏离舟:不卖!!
什么都不卖在这干嘛呢?浪费人时间!
晏离舟:
晏离舟:呜呜他们凶我!
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理他,晏离舟才反应过来,他将千山月丢给霍擎了。
晏离舟眼尖地看到一样熟悉的东西,好奇问道:师兄,那是什么?
瀛朝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反应迅速道:化骨丹。
这一声过后,瀛朝雪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说教
你不提我差点忘了,这东西掉在飞鸢上,我看到就捡回来了,你自己的东西不好好保管?还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晏离舟哭丧着脸,被念得烦了,委屈又没人安慰,他直接蹲在了地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乌云蔽日,入夜下起了瓢泼大雨,天边闪过几道白光。河面的乌篷船在风雨中不断摇摆,它像是被扼住命运线的蚂蚱,稍有不慎就会被风卷进河里。
晏离舟穿着破旧的粗布短衫,他扔下撑船的船篙,颠簸着上了岸。斗笠被暴雨浇湿,晏离舟全身狼狈不堪,他手中提着的几条河鱼在雨水浇灌中不断吞吐。
水花溅起,眼前视线模糊,身后黑气尾随着他过了几条窄巷。
经过死了无数人的那株老槐树时,晏离舟下意识地往树上瞄去。只那一眼,他便浑身颤栗,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加快了脚下步伐。
下那么大雨,小郎君怎么独自在外面行走呢?身后传来女人娇柔的声音,晏离舟脚步停顿。
【别怕别怕!】
千山月在心中不停安抚着晏离舟。
小郎君生得可真俊俏,倒一点都不像打渔的。女人的话音里掺杂着笑意,她见晏离舟无动于衷,又补了两句。
奴家好生寂寞,小郎君别急着赶路嘛,留下来陪陪奴家,好不好?
小郎君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奴家?是奴家长得不好看吗?见过奴家的人,可从来没说过一个丑字的呢!
晏离舟没看过多少恐怖片,也不敢看什么恐怖小说,可有些民间故事他是听说过的。什么不要晚上对着镜子梳头发,不能踩着别人的影子走,半夜走路听到声音不要回头等等。
他现在就不敢回头。
【阿离别怕,不过是只小妖,我帮你砍了它!】
晏离舟:它长得可怕吗?
【不可怕。】
有了千山月的保证,晏离舟僵硬回头,只见他方才经过的那棵高大槐树树干上趴着一个人。
它全身裸/露,雪白的身子以扭曲的姿势缠绕在树干上,一颗头将将好从树叶里露了出来。黑发遮挡住了半张脸,露出的一只眼睛透着红光,如同红月照亮了漆黑深夜。
晏离舟被吓到了,胸腔剧烈的股噪声直冲头顶,耳朵传来阵阵嗡鸣。
晏离舟:呜呜你骗我!
【真的不可怕啊!】
晏离舟:
我忘记了,你的审美和别人不同。
小郎君,为什么不说话呢?树上的女妖张口笑了,周围太黑,衬得她的皮肤更加显眼,她的牙齿上似乎沾着一团黑物,与其它几颗白牙格外的格格不入。
雪白的身子擦着树身轻轻蠕动,娇俏的声音继续响起,又是一声问询,你觉得我漂亮吗?
晏离舟没有回答,雨丝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的注意力被那只鲜红的独眼吸引。只有千山月知道,他是因为恐惧,才说不出话。
那女妖从树上跳了下来,扭曲的身子恢复原样,一件白袍罩住了裸/露的身体,远远看去身姿曼妙,完全没了先前的恐怖模样。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