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站在原地目送着中年官员离开。
厅堂的门窗没有闭紧,衡玉被倒灌进来的冷风呛得连连咳嗽,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褪尽血色。
现在是寒冬腊月天,这厅堂敞开着,管家不敢让衡玉再在这里待着:“小姐,你的身体到现在还没好全,可不能再着凉了。咱们府里……如今就要靠你撑着了。”
说着说着,管家的声音哽咽起来。
衡玉有些无力地抬起手,紧了紧身上的灰色大氅,对管家说:“陈叔,先扶我回房休息吧。”
管家将衡玉送回院子后就离开了。
府中现在乱糟糟的,哪里都离不得他。
婢女将衡玉扶回里屋。
里屋四个角落都摆着炭盆,炭火很旺,一走进里面,衡玉身上的寒意尽数消散。
“小姐,奴婢去给你倒药。”婢女为衡玉压好被角,绕过屏风离开里屋。
衡玉倚着枕头,右手指尖搭在左手手腕间,按动脉搏为自己把脉。
她穿越过很多世界,不敢说精通所有技能,但一些比较常用的技能都是已经学习过的。医术就是其中之一。
过了好一会儿,衡玉慢慢放下自己的手——郁结于心,兼风寒入体。
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在缺医少药的古代,必须要好好养着。
等婢女端着温度合适的药回来,衡玉捧着碗,先是在鼻尖前停顿片刻,确定这只是普通的伤寒药,并没有被人做过手脚,她一口气将黑漆漆的药汁喝完,躺回床榻上闭目养神,顺便思索着现在的局势。
系统见她这么不紧不慢,提醒道:【按照剧情,两天后三司会审召开,无论你表现得多好,那些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得对。”衡玉点头,“我已经决定在三司会审之前撤出京城。”
【那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快行动起来啊!】系统连声催促。
衡玉不紧不慢道:“因为急也没用。”
【为什么?】系统茫然。
衡玉的语气骤然变得低沉下来:“一是我的身体还虚弱;二是现在盯着容府的人太多了,逃出京城容易,想逃脱朝廷的抓捕,势必要制造混乱和事端拖延时间。”
“三,容家儿郎顶天立地,马革裹尸者足有十余人,为边境安稳立下汗马功劳。”
“皇后姑姑明知希望渺茫,还是用自己的命争取来三司会审的机会。她想要再为容家做最后一搏,维护容家的荣誉。我如果直接逃走,姑姑就白牺牲了。”
在这个时代,真相都是上位者说了算。
衡玉知道自己短时间内不可能洗刷掉容家的污名,但真的什么都不做,这不是她的风格。
系统迟疑:【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衡玉翻了个身,在自己的床头角落摸索一番。不知道按了什么东西,原本闭合的床板突然凹陷下去一个巴掌大的空间。
衡玉伸手,从里面取出令牌——这是容家令。
见容家令,如见容家家主。
容老将军虽然是个武将,对雍朝忠心耿耿,但他绝对不是个蠢人,早早给她留了一条退路。
令牌取出来后,衡玉走下床,按照一定的规律摆弄某个样式普通的花瓶摆件。
一阵轻微的细响声在室内响起,随后,衡玉的床头彻底凹陷下去,可以通往城外的密道出现在衡玉身前。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道理我清楚。”
在里屋休息片刻,衡玉喊来自己的婢女,命她将管家请来。
小半刻钟后,管家急匆匆绕过屏风走进外屋,余光扫见端正跪坐在案前、气质从容的衡玉时,心头微微一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家小姐好像有了些变化。
可转念一想,容家遭逢这样的大变,小姐再如何成长都不为过。
管家温声问道:“小姐怎么不多歇会儿?”
衡玉苦笑:“陈叔,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睡得着。”
稍一振作,衡玉说:“这些事不说也罢,我找陈叔来,是想跟陈叔沟通些事情。”
“容家如今出了这种事,为了避免会牵连到府中的人,还请陈叔尽量在明日,将所有忠于容家的下人和侍卫都遣散走,只留下你、贴身伺候我的婢女和侍卫长即可。”
“遣散他们时,依照他们对容府的忠诚程度和往日贡献,分发银两和一些宝物给他们。”
如果她的计划顺利,顶多明晚她就要开始逃亡。
逃命的话当然得是轻便出行,她只会带走府中的所有银票,那些笨重的财宝和银子与其留在府中被抄走,还不如分发给忠诚于容家的家仆。
遣散家仆!?
管家心下一惊,抬眼看着衡玉。
衡玉平静地凝视他,语气里带着无法拒绝的坚决:“陈叔就照我说的去做吧。如果有旁人问起,陈叔苦笑便是。”
这种平静的视线里蕴含着惊人的从容。
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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