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披着黑色斗篷,右手牢牢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雨幕里安静凝视着那已经陷入沉睡的帝都。
宋溪和周墨等人站在她的身后,陪她一块儿耐心等待。
与此同时,紧闭的北城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陈虎身披蓑衣,猛地从草丛里起身。
“诸位随我冲杀!”
他高喊一声,身先士卒杀进城里。
暴雨遮掩了大军行军的动静,直到半个时辰后,顶着暴雨巡视帝都的士兵才发现异常。
然而——已是为时晚矣。
北城门最先叛变。
随后南城门被并州大军攻陷。
再之后西城门里应外合,并州大军如入无人之境。
遭受到最大抵抗的是作为主城门的东门,这里是由雍宁帝的绝对心腹把守。
是的,哪怕是雍宁帝昏庸无能至此、哪怕世道崩坏到了这种地步,仍然有愿意为雍宁帝、为雍朝殉葬的臣子。
然而,到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逆转这场攻城战役的胜负。
东门艰难抵御两个时
辰,终是沦陷。
自此,帝都四大城门尽入衡玉掌控之中。
入了后半夜,雨势逐渐减小,兵戈撞击之声、士兵行军的声音变得明显起来。然而帝都城中家家户户都闭紧门窗,没人敢开门偷瞧外面发生了什么。
陈虎、并州牧等人也极力约束士兵,勒令他们不能做出任何扰民的行为,违令者直接斩首示众。
衡玉一手举着灯笼,一手撑着油纸伞,淌着地上的雨水穿过朱雀主街。
她所过之处,所有正在行军的士兵都连忙停下脚步,弯腰行礼。
宋溪等人落后她两个身位,安静无声跟着她。
这是衡玉穿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在帝都城中闲逛,第一次欣赏到帝都城的夜景。她姿态悠闲,仿佛是在巡幸自己治下的城池。
大概一刻钟后,皇宫大门近在眼前。
和笼罩在无尽夜色中的街道不同,皇宫里面灯火通明,直到现在仍有喊杀之声响起。
侍卫长守在宫门迎接衡玉,一瞧见她的身影便迅速上前,就要跪下行礼。
“将军甲胄在身,不必行大礼。”衡玉出声劝阻。
侍卫长改为行抱拳礼:“属下幸不辱命!”
“那就随我去看看吧。”衡玉笑道。
皇宫这边曾经爆发过激烈的打斗,地上的血迹还没被雨水彻底冲刷干净。衡玉踩着血水,在侍卫长的带领下来到御书房前。
此时,御书房里两军对垒,这已是皇宫最后的防线。
禁卫军统领护着太后和两个小皇子且战且退。
而另一边,陈虎等人手握弓弩,虎视眈眈。年轻内侍挟着雍宁帝站在一侧,手中紧握的利剑已经将雍宁帝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双方一时僵持。
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方才打破了这样僵持的状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衡玉手持灯笼秉烛而行,神色从容平静。
“主公。”陈虎抱拳行礼,声音郑重。
衡玉颔首,目光定格在雍宁帝身上。
说实话,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雍宁帝——肥胖臃肿,满脸仓惶,眼底下的青黛一看就是酒色过度导致的。
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身居帝位,执掌了一堆人的生死。
雍宁帝也在看衡玉。
眼前的女子穿着华服,若不是她身侧尽是身穿盔甲的士兵,此刻身穿华服的她就像是正在参加一场宴席,随意穿花拂柳而来。
她有着一张典型的容家人的脸,却又比容老将军他们要更加特别——
因为容家人是臣,他们在他面前一直是谦卑的、恭敬的。而她不是,如今他们的身份处境是颠倒的。
看着看着,雍宁帝目光中的惊惧之色逐渐加重。
衡玉转眸,看向守在御书房外的禁卫军统领:“若你束手就擒,今夜皇城里流的血能更少些。”
天空飘着的雨越下越小,衡玉收起油纸伞,抬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你做困兽之斗,无法改变这已经注定的结果,只会连累你手下的士兵白白送命。这些士兵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你要为了成全自己的忠义,而眼睁睁看着他们血溅当场吗。”
风声呜咽而过,衡玉正准备再次开口,她突然冷笑,身体迅速往后一仰,轻而易举地将一道从暗处射来的弩箭躲开。
不需要她吩咐,侍卫长亲自领兵前去解决那个射出暗箭的人。
禁卫军统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士兵们,终于颓然地松开手中武器。
哐啷一声脆响后,数百道哐啷声重叠在一起响起。
现场所有禁卫军都选择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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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攻城战役,被后世史书评为‘无法复刻的战役’。
正因为从守城大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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