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灯彩戏的潮流早成历史,或者说融入了舞台。戏曲仍以本色为主,剔除了仅为吸引眼球的机关。
至于那什么西洋风格的布景?更是早不知道哪儿去了!
也有好看的舞美,但绝不能喧宾夺主,一味热闹,什么魔术都往里面堆砌。
便是现在,也有只重机关不重戏的剧场因此倒闭,观众也是有审美底线滴。
徐新月一个激灵,细细品味,觉得这年轻人说得甚有道理,光有热闹,是不长久的!
然后,他真挚地道:“关我屁事。我要钱。”
纪霜雨:“…………”
……怎么说呢,果然无论那个年代的金主爸爸都差不多。
有种熟悉的感觉啊,想他在现代,就对影片的美术把控很是到位,还得满足投资人金主爸爸们“大场面”的爱好,最后完美平衡艺术,颇得时誉。
对徐新月来说,咱就是商人,让生意起死回生更重要。他当初选那出《灵官庙》添加机关,翻成彩头戏,就是因为神怪戏更方便添加噱头,更热闹。
徐新月补充道:“还要便宜。我没钱。”
纪霜雨:“……”
……你这就有点无耻了!
那就算告诉你是x光做出来的效果,你也不舍得去借机器吧!又想省钱又想热闹,你怎么想得那么美?
但是,面对投资人第一件事,别说实话。
于是纪霜雨张口就道:“放心,东家,绝对用最实惠的价格,让你做京城最热闹的戏园!”
徐新月好奇地看着他,自己家里开戏园,从小到大识人也多,却觉从未见过这一号的。
这跑龙套的,讲话措辞时常让他觉得荒诞,可又极有说服力,不像是街面上信口开河的骗子,让他不由自主就被蛊惑,很想在其身上寄托希望……
纪霜雨:这都是多年忽悠投资人积累的经验啊!
又聊了几句,渐渐从起初的兴奋中冷静下来后,徐新月心里再次打鼓了,他这人就是情绪比较反复,“听这意思,你真觉得……能行?”
这戏原都冷清下来了,这么扩大下舞台,改改灯光砌末,真就能……火起来?
他挺不安的,想从纪霜雨口中得到些肯定来安慰。感觉听纪霜雨方才说话挺唬人的,兴许他一说,自己心情就平定下来了。
纪霜雨:“我说能行您可以给我红包吗?”
徐新月想了一下:“算了,我觉得凡事天注定。”
纪霜雨:“……”
……
小鸡老板是真小气,还不肯立刻结账,说要看最后的效果,现在钱得留着扩大舞台,买新布景。
要说徐新月小气归小气,但纪霜雨打听过,他们徐家父子向来挺有底线的,不乱扣戏班的钱,要么也不能有戏班与他们合作这么久。
好歹呢,徐新月也先支了两包铜子给纪霜雨,也免得戏重制成功前人先饿死了。
即便是这两包铜子呢,徐新月也是和纪霜雨立了文书的,请应笑侬作为见证,写明是预支的酬劳,如若搞砸了他的事,铜子都得还回去云云。
纪霜雨赶紧揣好了钱,连连感谢。看徐新月桌上搁着些点心,又顺手从中拿了两个看起来最便宜的馒头。
徐新月阻拦不及,痛叫一声:“我的饽饽!”
这戏园里也没谁能像纪霜雨一样不识趣,拿他徐小鸡的饽饽吃。
这真是小铁公鸡屁股上拔毛,徐新月虽然不舍、愤怒、焦急,但碍着还要纪霜雨来设计,便忍了下去,只把剩下的点心都收了起来。
纪霜雨厚着脸皮说:“谢谢东家。”
出门又遇到应笑侬。
应笑侬问他,东家给了他多少钱重新设计。
纪霜雨比了个巴掌,五十块。
应笑侬震惊了,“这么少?!”
这如何够啊,光是绘制景片,就远超这个价格了。更别提,还要购买绣花绸缎等物。这些买来也不是一次性用品,日后会反复使用的。但是,你总得先买了吧?
难道说,情况已如此危急,应笑侬问道:“东家,难道咱们先前几场赚的,已赔得只剩这几个钱了?”
徐新月:“不是,但我只舍得出这么多。”
应笑侬:“……”
徐新月找补了一句:“而且他也同意了啊!”
纪霜雨一脸人畜无害。
废话,不管徐新月什么要求,他都先答应下来,反正回头没钱了再找投资人继续要,这才是导演的基本素养!
再说了,他压根不想用西洋景片,所以这笔大开销压根不必计入。
应笑侬叹口气,没想到纪霜雨敢承担下这个活儿,复夸了纪霜雨几句:“年纪小小,长得倒好。”
过了两秒大概觉得不对,紧忙补了一句,“还有本事!”
其他人:“……”
“谢谢应老板。”怎么说,人家这也是夸呢,纪霜雨老实躬身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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