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已经尝试过了。
如果能走,他早就走了,不会还特地现身提什么合作,又说了这么多废话。
整座玉汝镇本身,已经在所有百姓悄然无觉的情况下,变成一个阵法。
天黑之后,阵法启动,所有人就都出不去了。
长明打碎聚魂珠是个变数,也许连迟碧江都想不到,但她还有后手,所以陈亭和司徒说走就走,并不恋战——
因为他们都笃定,长明他们绝逃不过鸡鸣之后的万魂索命。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将要迎来更艰难的一战。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云长安就垂头丧气回来了。
他经过连番打击之后已变得足够坚强,起码没有再冲藏天或其他人发火,径自跳上屋顶平台,走到丛容身旁坐下。
“我每次要出去,都会遇到鬼打墙,最后又绕回原点。”
“你不仅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会遇到跟你同样的状况,你们人族修士比旁人敏锐,察觉异样更不会进来自投罗网,除非——”
他们此时休憩的地方,位于城中一处屋顶平台,原是主人家用来莳花弄草的,两层不算高,但位置正好对着城门方向,足够让他们居高临下看得清楚些。
众人听见藏天声音突然中断,就都抬头看他,又循着他的视线望向城门处。
一名少年,从身形上看应该是少年,缓缓步入城门。
束发成髻,衣带飘扬,身后还背着一把长剑。
“除非是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缺二愣子。”
藏天终于把后半句话说完。
长明:……
偏生云海还凑近前与他咬耳朵。
“从前的你,倒是鲜嫩可爱许多。”
长明面无表情:“当年我是在天亮之后才入城的。”
入城之后,城中已无一活口,更没有什么藏天和聂峨眉。
至于云长安和丛容二人,是因为当时找到一处客栈的地窖躲藏进去,才侥幸逃过一劫,但他们茫然未知发生何事,更不知其中阴谋内情。
“说明历史早已发生改变。”
云海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少年长明,饶富兴致。
对方面容清隽,隐隐有后世的轮廓气势,但仍旧稍显青涩,毕竟如今也才十岁。
多么有趣,他从未想过能在这样的情形下面看见少年时期的九方长明。
那种感觉,就像窥见对方隐秘面纱下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细节改变,许多事情仍旧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
比如玉汝镇血案,比如丛容的眼睛。
但,少年长明的出现,是一个更大的变数。
如果他死在这里,自然也就不会有以后的天下第一人,云未思也不会出生。
后面一切,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长明忽然觉得,六合烛天阵,仅仅是迟碧江他们那个局里的一步棋。
一个延续数十年,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的庞大棋局。
兴许,就连他进入九重渊,也在对方的算计之内。
“布局之人,的确是艺高人胆大。”
长明想到这些的同时,另外一人也想到了,云海哂笑。
“但局布得越大,容易暴露的破绽也就越多。”
随着岁月增长,破绽越多,这个局也会逐渐浮出水面。
那些人没想到万神山一役之后,长明没死,流落黄泉数十年,终归重回人间。
他们也没想到云未思在九重渊修无情道,却还修出一个黑夜的云海。
少年长明渐行渐近。
他看见屋顶上的几人,抬头停住脚步。
夜色犹浓,暗淡无光。
但修行之人目力极好,并不妨碍。
聂峨眉见其他几人没动,主动起身拱手行礼。
“不知道友从何而来,怎么称呼?”
“这城里的人怎么全死了?”
少年长明没有回答她的话,反是问道。
在全然陌生的环境,遇到一群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最好选择自然是暗中戒备原地不动。
聂峨眉也看出他的防备,苦笑道:“不是我们干的,说来话长,有人早在城中下了蛊毒,布下阵法,想置我们于死地,好用亡者魂灵来淬炼聚魂珠。”
少年长明:“你身边有妖魔。”
他竟一眼就看见藏天了。
云海继续给长明咬耳朵。
“师尊自小便目力惊人。”
他从不叫师尊的,此刻一喊,调戏意味甚为浓厚。
长明:“……此时我已十三。”
云海:“好好,你那时已是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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