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安之前看丛容,处处都觉得不好,他嘴上不说,心里觉得丛容姿色不够,又太闹腾,还爱损他,两人根本处不到一块去,就算勉强成婚,日后恐怕也是鸡飞狗跳,没一天安生。
现在哪里还有这种想法?
他恨不得丛容跳起来跟他斗嘴三百回合,就怕这女孩儿从此连话都不爱说了。
也不知他们今日还有没有命回去。
云长安胡思乱想之际,铺天盖地的鬼火竟已稀疏许多。
四非剑遇魔杀魔,遇鬼杀鬼的架势,连那些怨念冲天的恶灵都感到害怕,竟不敢再主动往剑锋上撞,转而寻找其它各处破绽。
但其他人也没闲着。
对云海的春朝剑,少年长明有满腹疑问,却一句也没问出口。
剑光如雨零落,他的灵力恰到好处弥补了云海长明二人无法使用灵力的缺陷,为聂峨眉增加一大助力,直接将四人镇守的四角筑起结界,等闲鬼火根本无法撞破。
第二声鸡鸣响起。
长长的拖曳语调从城东响彻城西,鬼哭狼嚎也无法掩盖它的清亮激昂。
对白日与生俱来的恐惧,让这些早已习惯生活在黑夜里的恶灵们被激怒了,许多鬼火转头扑去鸡鸣方向,将公鸡撕成碎片。
但鸡不叫,并不意味着黎明就不会到来。
长夜漫漫,终有睁眼的一刻。
恶灵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
它们呼啸狂嚎,企图在最后一刻将长明等人彻底吞噬。
于是它们反而安静下来。
鬼火飘忽四散,在不远处游荡,寻找众人疲惫的间隙。
四非剑在微微震颤。
这把神兵跟随长明多年,比眼前凶险的局面,它也遇到过,不可能轻易经受不住。
它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
四非剑的剑主无以为继了。
长明紧闭双目,双手捏诀。
衣袍猎猎狂飞,身形岿然不动。
看不出半点虚弱之态。
但云海很清楚,即使有坚定过人的意志,对方也已到了强弩之末。
那些新旧交错的伤,苦苦压抑,支离破碎,已经到了濒临发作崩溃的边缘。
而他就像一件满布裂痕的玉器,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会爆裂碎开。
云海心下一沉,伸手去拿四非剑。
谁知四非剑也已到了无念无空的境地,根本不认得其他人,云海手刚一近前,就被剑光所伤,划开长口子,血淋淋往下淌。
除了长明,四非剑竟是敌我不分了。
恶灵们闻见血腥味,越发蠢蠢欲动。
有几个忍不住扑过来的,立刻就被绞杀。
但它们也发现了,四非剑的剑光比之前黯淡些许。
这说明剑主快要支撑不住了。
远处,一道白线从乌云后绽露。
宛若剑光破开天光。
恶灵没有时间了。
而四非剑的剑光似乎又弱了一些。
它们咆哮着扑过来,轰的一声,竟突破结界屏障,撞入剑光包围。
长明的袖子被鬼火侵蚀,一点点化为灰烬。
云长安看见了,忍不住惊呼一声,要来拉长明。
聂峨眉也忍不住回过头。
少年长明皱眉,横剑过来想要拦截。
但他们都晚了半步。
鬼火已经舔上大半截袖子,并以无法阻挡之势烧到手臂。
眼看长明就要重蹈藏天的覆辙——
剑光大盛!
白日冲天!
不是四非剑的剑气,是春朝剑。
而且也不是少年长明手里那把春朝剑,而是云海手里的春朝剑!
旁人只觉云海表情瞬间一变,变得冷肃凌厉。
黑白交错的万千道剑光耀眼炫目,晃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直到片刻之后,他们重新睁开眼睛,看见云海从剑光中缓缓落地,怀里还抱着昏迷过去的长明。
而那些鬼火恶灵,已经消失殆尽,不复踪迹。
被旭日东升笼罩的玉汝镇,大半屋瓦都呈现阳光反射的璀璨,只是放眼望去,宁静之后,尽是残砖破瓦,家破人亡。
云长安脚一软,忍不住坐倒在地。
连带被他牵着的丛容,也被带得一歪。
聂峨眉惊悸未定,胸口起伏,就听见少年的声音。
“别走!”
她循声回头,惊讶发现长明二人竟已不见了。
“他们呢?!”
彼此虽是萍水相逢,昨夜却已同生共死,她以为对方又被什么手段掳走了。
“道友!道友!”
她高声呼喊,却无人应答。
长明和云海,似平地消失,了无痕迹。
“快找找人!”
聂峨眉着急起来,催促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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