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巷子距郡守府后门近,卫敬一身邋遢的过来时,两个守门的小厮不但不拦还恭敬的行礼,蹲在那的钟谚青看傻了眼,木木的跑过去学着卫敬大刀阔斧走路的模样试图蒙混过关,却被小厮狠狠的扔了出来。
“凭什么他能进去我不能?”钟谚青不服气的指着已经快看不到身影的卫敬。
小厮讥笑:“他?你可知那人是谁?”
钟谚青拢着半旧的书生袍子,没好气的反问:“他是谁?”
“他是这家府门的大主子!”
“郡守大人?”钟谚青一听,喜上眉梢:“嘿,那不就是我姑父吗?”
本想像之前那样大喊大叫的闯进去,忽而钟谚青狡黠一笑,背着包袱默默的走了。
守门的小厮以为钟谚青被卫敬的名头吓到跑了,殊不知等这两个小厮一换班,一个打扮儒雅的书生复又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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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秀才呢?”卫敬一进府就拉着小厮问。
小厮忙道:“来了有半个多时辰,夫人听说盛秀才还未用午膳,便命厨房上了一桌菜,这会子正在内院吃着呢。”
卫敬一听,摸摸肚子,笑道:“走,本官正好也饿了。”
小厮笑笑,指着卫敬身上的脏衣,委婉的提醒:“大人,你要不换身衣裳再过去?”
卫敬这些天都在北边巷子忙碌,每日都是抽着午膳的时间回府和夫人一起吃个饭,因时间紧的缘故,卫敬只洗了手就去吃了,家中上下的人都见惯了卫敬这幅乱糟糟的样子当然不会说什么,只是今天夫人在内院宴请盛言楚,卫敬若还是这一身灰头土脸怕是有些不合适。
“对对对,”卫敬反应过来,“快给本官更衣。”
一声令下,外头守着的丫鬟端着洗漱用物鱼贯而入。
内院,此时盛言楚脸都快笑僵了。
主位上的杜氏自打上桌后就没动过筷子,一双如水的眼睛像看稀奇古怪的珍宝似的,一瞬不瞬的盯着盛言楚看。
“你说你从小跟着你娘?”杜氏提了提肩上滑落的火红围肩,笑的慈祥,“自古寡母溺爱,静绥的水能养出你这样负气含灵的孩子,可见你娘在你什么身上花了大心思。”
盛言楚放下筷子回应杜氏:“我娘此生就我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倾尽全力抚育我,言楚心知娘亲的艰辛,不敢傲慢顽固,故而只能乖巧些,勤勉些,以报慈母之心。”
杜氏直起身子,兴味的看过来:“我且问你,静绥县令递上来的毛衣和鸭绒夹袄的法子到底是你娘想出来的还是你?信上说是你娘,但我细想觉得不太像,郡城绣坊技艺精湛的绣娘比比皆是,她们有些人从前还在宫里服侍过娘娘,按说她们见过的市面比你娘还多,为何她们就想不出用兔毛狼毛做衣裳?”
盛言楚静静听着,杜氏说话很柔,不似他娘那般纤弱尔雅的柔,而是带着一种威严的柔,虽是问话的语气,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杜氏漂亮的双手握着一个精致的小火炉,笑得耐人寻味:“我略略一琢磨,便知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只是今日看到你后,我又觉得此事不简单,你一个十岁孩童,又是如何知晓那种针织法子的呢?”
见杜氏打破砂锅问到底,盛言楚当然不能装傻,站起身拱手:“夫人说的不错,但此法子并非是言楚自创。”
杜氏挑眉:“哦?依你之言是哪位高人想出来的?”
盛言楚摇头:“此法子是言楚偶然在书中看到的只言片语,具体是谁言楚不知。”他总不能说是几千年后的人想出来的吧,杜氏一心想知道,那他只能用这种法子糊弄过去。
杜氏没继续问,摆摆手让盛言楚坐下,又笑着命人将桌子中间的生滚茸粥盛了一碗给盛言楚。
“你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多吃些。”
杜氏依旧看着盛言楚吃,笑意晏晏道:“野松茸难寻,今年时运不好,这些松茸还是年前外边走商送进来的,我一直留着,听说夫君要请你来家中玩,我便早早的让人备下了。”
盛言楚有些吃不消杜氏这种过于热情的样子,可又碍于郡守夫人的权势,他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两碗,吃到肚子微微鼓起来后,杜氏还让人往他碗里添。
“夫人,我……”盛言楚打了一个饱嗝,托着小肚子难受的站起来,正准备拒绝时,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容。
杜氏忙起身迎上去,身后的孟双贴过来小声的提醒:“楚哥儿,卫大人来了。”
盛言楚赶紧低头看了看着装,又摸摸嘴,以防沾到油污,等卫敬进来时,盛言楚早已直起身子候在桌旁。
跨出步子准备行礼时,卫敬大手将他拉起来,豪爽道:“无须多礼,赶紧坐——”
杜氏出去后就没进来,此时内厅桌上就只剩下盛言楚和卫敬两人。
卫敬坐下去之前,招手对跟过来的婢女道:“盛小秀才一路从静绥过来辛苦了,你去厨房让人送几道补品过来。”
又对盛言楚道:“我瞧你身子瘦弱无半斤肉,得补一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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