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间隙余光瞥了一眼前方的‘战场’。
岁考为了防止作弊,像他们这些刚出炉不久的秀才公位置都设置在屋子的正中,而像之前那个老者以及跟老山长扯嘴皮子的人都安排在窗下或者角落。
他一抬头正好能看到前排窗户下几个秀才散漫的坐在那,而老山长瘫在首座上大喘气,书院教谕纷纷上前劝慰,老山长这才缓过气。
一根香燃尽后,老山长命人将秀才们第一张考卷收了上来。
岁考采取的是当堂批阅,毕竟一个县的秀才人数并不多,为了公平起见,书院的教谕们拿着考卷走到隔壁坐下,这时斋夫起身将两间屋子中间的珠帘给收了起来。
教谕和低头应试的秀才们面对面席地而坐,几乎是盛言楚这一批人刚落笔,试卷就被守在一旁的斋夫收了过去,而教谕们立马封弥进行批阅,一点都不给秀才们检查的机会。
所以每道题下笔前,盛言楚都会快速的在心中打好腹稿,以防书写过程中出现错字或是卡文的现象。
一场岁考持续了两个多时辰,考完后,盛言楚只觉右手都快废了。
等最后一张考卷被收上去后,屋子里登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揉手声、伸懒腰声、打哈气声,还有扬长而去的踹门声。
盛言楚捏了捏酸胀的手腕,见窗户边的中年秀才都走了个干净,眸光不由一闪。
坐在盛言楚身后的马明良用手戳盛言楚:“盛小弟,你说那些人怎么如此胆大包天,刚我偷瞄了一眼,他们愣是一个字都没写,合着将宝都压在新来的县令大人身上了?”
盛言楚身子往后靠,轻笑道:“不然呢?你以为他们拿了笔真能写?”
每年都有一二秀才被革除功名,刚才对着老山长大放厥词的几个中年男人距离中秀才都过去了二十来年,这二十年里,他们顶多在刚中秀才的时候奋发努力了两年,多次下场乡试不中后,这些人索性扔了笔过起平凡人的日子,让他们描描对联或是写写撩骚心意的话本折子还成,写科举试题势必有难度。
先前刘县令当值时,这些秀才便偷偷的贿赂刘县令得以保住功名,而张郢性子耿直铁面无私,这些人自然讨不到好处,眼瞅着自己的岁考等级一降再降,这些人急了。
天无绝人之路,张郢走后,新上任的吴大人明显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色。
想当初刘县令虽然也在岁考中偷腥,但却也不敢像吴大人这般明晃晃的将事情搬到台面上来讲。
书院的秀才们耻笑吴记揽财的卑鄙行为,然而对那些早已将读书明智忘得一干二净的中年秀才们而言吴记的一番话简直是天降福祉。
吴记要得东西越明确,意味着他们只要将银子落实到位,他们的请求就越容易得以满足。
马明良端着清水洗笔,闻言嗤之以鼻:“都是老秀才了,他们怎么能将读书人的风骨给丢了?”
盛言楚挤干毛笔上的水,挑眉开玩笑道:“读书人的风骨值多少银子?他们岁考的等级本就岌岌可危,硬生生的考肯定过不了,只能投机取巧去贿赂吴大人,反正都是找路子,写与不写又有什么关系呢?”
“盛小弟说得在理。”之前被吴大人刁难的年轻秀才走过来,拱手道,“赵某还未感谢盛秀才、马秀才适才的搭救之恩,赵某惭愧,若无你们求情,赵某的秀才帽子大抵是要被摘掉了。”
盛言楚忙起身回礼,笑道:“说谢未免见外,大家同在书院读书,既为同窗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马明良附和点头:“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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