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小男孩没走,小小的身子依旧跪在那,便是害怕盛小黑靠近,小男孩也没有起身,只膝盖往旁边挪了挪。
死者为大。
盛言楚撩开衣袍就地而跪拜了拜,虔诚的模样勾着小男孩提着嗓子眼偷偷看过来。
“你拜谁?”
男孩悄悄伸出小手捶了下跪得有些酸痛的腿,局促不安的又往边上蹭蹭,声音很轻很细还很哑,应该很长时间没吃东西或是长时间没说话导致。
盛言楚偏头问男孩:“拜你要拜的人。”
男孩大大的眼睛瞬间噙满泪泡,哽咽半晌都没缓过劲,盛言楚背过身从小公寓拿出吃食给小男孩,小男孩伸着手咽口水,却又不敢接。
直到盛言楚亲自咬了一口后,小男孩这才捧着吃食往嘴里塞,一番狼吞虎咽后,小男孩哽得翻白眼。
“慢些吃。”盛言楚都不敢对这男孩的后背拍太用力,手指触及男孩后背,盛言楚心随之一揪,太瘦了,后背全是骨头。
一口气吃下五六块牛肉后,小男孩开始吐,想来是很久没有吃荤腥一时不适,喝了点白雾水,小男孩惨白的脸色这才稍有好转。
滴水之恩,何况是一顿饭的恩情,小男孩干裂的唇角终于现出了笑容,对着盛言楚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小男孩复又对着快要烧尽的香火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本地话。
盛言楚来陵州上任,当然做了一番功课,有关陵州的方言,他在来时的路上就着地方志学了几句,从小男孩的话语中,他捕捉到了‘爹娘’字眼。
日头越来越高,山路边烧纸的老百姓等香纸燃尽后,开始往山下走,见穿着不菲的盛言楚和小男孩说话,不时有老百姓投来嫌恶的目光。
盛言楚想拦个人问问,谁料一个个都不愿意搭理他,也不知道是不敢跟外来的他说话,还是惧怕他身后的盛小黑。
小男孩面前一摞摞香纸终于燃尽,盛言楚抬眸遥看了一眼四周葱郁的树木,海边风大,走之前还是得撇一支树枝将还冒有星星之火的香火堆打灭才好。
“恩公。”小男孩的嗓子属实不太好,都喝了盛言楚半壶白雾水了,依旧沙哑的不成样。
盛言楚拿着树枝在路边好几块火堆前来回唰打,等烟气消失后他才离开,乍然听到小男孩喊他,他扭头笑了笑,问小男孩是否还饿。
小男孩摇头,一对大眼睛里却充满希冀的光:“恩公,您好像我爹,我爹上坟也喜欢拿树枝打火星…”
举着树枝灭火的盛言楚惊得一个趔趄,若放在平时,一笑了之便是,今个听到这话,盛言楚胸口莫名塞满幸福感。
“像谁?”盛言楚扔掉树枝,摸摸鼻子不自在的追着问。
“我爹。”小男孩仰着脑袋糯叽叽的重复。
盛言楚清咳一声,循序诱导:“就一个字…像谁?”
小男孩眨眨眼,嘴角酒窝荡起,学着盛言楚扯着喉咙咳了咳,大声喊:“像爹!爹!”
“哎。”
盛言楚占便宜的低低应了声,不是在应男孩,就单纯的回应那个‘爹’字,哎完后,盛言楚只觉神清气爽至极,看小男孩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慈祥。
小男孩不明所以,见盛言楚傻乎乎地站在那笑,当即呶呶嘴没搭理盛言楚,挎起破破烂烂的竹篮子蹦跳的往山下走。
“等会——”
回过神的盛言楚忙喊住小男孩,小男孩很听话,以为盛言楚要找他要吃食的银钱,小男孩窘迫的将竹篮上的黑布掀开。
“恩公,我没银子还您。”小男孩扭捏了下,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结巴道:“等、等下个月,下个月仲秋前我能攒够银子,到时候还您,您住哪?”
小男孩察觉出盛言楚不是陵州人,遂用了朝廷官话,只说得并不好,有很浓的陵州口音,盛言楚是个陵州话的门外汉,听了好几遍才听懂小男孩的意思。
“不不不,不要你给银子。”盛言楚连连摆手,扯着留恋山野不肯回去的盛小黑往山下走,操着磕巴的陵州话。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怎么大家都在路边烧纸,而不立碑?”
小男孩揉揉湿润的眼,委屈巴巴道:“知州大人不让…”
盛言楚:“?”
下山的路上,盛言楚从小男孩官话和陵州话掺和的碎语中终于将这漫天飘舞的烟灰弄了个明白。
这些人,包括小男孩,家中都出现过怪胎,知州马大人嫌晦气,遂下令不许这些家人在城中祭拜。
盛言楚怜爱的摸摸小男孩的脑袋瓜,才走到山口,就见城门忽从里边打开,置身山路边焚烧香火的百姓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盛言楚手牵着的小男孩脸色骤然一变,噗通一下重重跪下。
小手扯了扯盛言楚衣裳,小男孩着急喊:“恩公,快跪!”
语气急促还带着哭音,很显然小男孩怕出城仪仗中的人比怕盛小黑还厉害。
盛言楚没动,小男孩没辙只好伏地不语。
城中大门敞开后,陆陆续续从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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