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楼彧假惺惺的关心,盛言楚笑笑,论起和商人打交道,朝中无人能胜过他。
不必虚以委蛇,对楼彧他只需打开天窗说亮话,事能成自然好,不能成他另找下家。
“找楼某买盐?”
楼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抻着下巴不以为意道:“盛大人拿楼某开涮吧?如今南域经销最难的莫过于陵州的鱼和邺城的盐,您一上门就要那么多海盐,啧,这玩笑开不得。”
从三年前南域开始出现畸形儿开始,楼彧的海盐生意就一落千丈,今年更是出奇的差劲,仓库里堆积的陈盐数不胜数,楼彧这些年挣得家底丰厚,亏年不妨事,但总卖不去盐,每年往上头孝敬的盐银定会压得楼彧喘不过气来。
这半年来,楼彧眼瞅着邺城盐商没起色,已经在找其他路子保本了,如此才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没想到盛言楚这时候突然说要买盐,数量还挺多。
盛言楚咕咚喝下楼家小厮端上来的茶,喟叹开口:“这大热天的,本官没必要自己找罪受来邺城寻楼老板,正是因为所要的量大,本官才亲自登门,唯恐楼老板不信。”
话都说这份上了,楼彧顿时精神大振,歪在那的身子倏而挺直,不敢置信地问盛言楚:“楼某斗胆问一句,不知盛大人买那么多海盐打算做什么?”
上门的买卖楼彧焉有拒绝的道理,何况是急人之危的事,故而楼彧喜得补上一句:“盛大人登门要买,楼某自是答应,您也是生意场上的人,规矩想必您懂得,这么大一笔钱,断没有赊账的道理。”
盛言楚心头透亮,从小公寓里取出当年从金家手中坑来的几万两银票。
“银货两讫,楼老板点点。”盛言楚身子往椅背上靠,捧起续杯的茶水呷了一口:“至于本官要这盐做什么,楼老板不必多问。”
楼彧的眼睛就跟带了扫描仪一样,瞥一眼楼彧就不乐意了:“这点银子您就想打发我?”
那眼神就跟拿香香的肉包子打狗,狗连嗅嗅都不愿意。
盛言楚莞尔,咋,楼彧还敢嫌少?
手指在桌上的银票上嘚吧着敲着,盛言楚抿嘴笑道:“楼老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哦。”
楼彧一窒。
邺城的海盐前前后后滞销了三年,他手中的货若再不卖出去,就跟地上的泥沙没区别,届时一文不值。
盛言楚能给的就这么多,对楼彧来说钱有点少,但能有什么办法,不接这笔钱,楼彧就半个铜板的进账都没有,有了这笔钱,好歹能少亏一点本金。
“楼老板可想好了?”
盛言楚自己也有商铺,自是不会吝啬到底,他给出来的银子虽不多,但于楼彧而言,保底够了。
楼彧按着额角,语气挣扎:“再高一成…”
“高一厘都不行。”
盛言楚满口回绝,他这回是真的自掏腰包,他能出的就这么多,以陵州渔民捕捞上来的鱼量算,这些盐并不够,后边缺的盐,他爱莫能助了,只能让老百姓自个承担。
其实这些盐他本可以不出银子买的,调回京城的折子早在月前就已经下发到他手中,他现在大可牵着盛小黑在沙滩上散步,或是将陵州的事宜交给马大人,然后偷偷溜回宋城陪伴妻儿。
之所以还替那些陵州百姓奔走,一来在南域呆了块一年的时间,于人相处总是有感情的,二来京城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就等着看他将陵州的事办砸,到时候借此围攻他,真到了那地步,他百口莫辩。
楼彧抬眼瞧盛言楚,见盛言楚已经放下了茶盏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楼彧暗叹了口气,罢罢罢,他认栽。
“就听盛大人的。”楼彧语气软了几分。
随后又立马抢答:“盛大人手中的墨石铺子鲜少卖陈墨,这事楼某早有耳闻,楼某丑话说在前头,楼某今年还没开始收新盐,仓库的盐倒不少,但都是陈年的盐,您见了货别说要退啊。”
话还没说完呢,楼家小厮就跟猫见了鱼腥似的将盛言楚手指下压着得几张银票抽走拿给了楼彧。
楼彧不自在地咳了声,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盛言楚笑了笑:“不拘陈盐新盐,只要不掺沙子,晒得干干的就成。”
“这是自然。”楼彧终于起了身,对着盛言楚恭敬的鞠了一躬,大手往外伸:“盛大人不辞辛苦顶着大太阳来邺城,想必这事急得很,请,楼某这就带您去验验货。”
“麻烦楼老板了。”
和明白人处事就是轻松,盛言楚笑笑,举步跟着楼彧往盐场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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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苦有三大,百姓口口相传的无非是打铁、晒盐、磨豆腐。
盛言楚跟着楼彧去邺城盐场验货,一路走过去,着实让他体会到了坊间比寒窗苦读还难熬的事——晒盐。
翻过几座小山,山那边竟是片一望无垠的海域,脚踩在滚烫的沙滩上,盛言楚终于明白为何邺城不临海却是贩盐的大府。
原来这些盐民手中的盐田并不在近前,而是遥远的山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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