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城多山,天寒风大。
大概因为知道此行结果,所以下车时脚步比上车轻松些,但还是忐忑。
张越去了一趟厕所,长方形的镜子里倒映出一个略显憔悴的他,他掬了把冷水洗脸,对这里的冷空气恍若没有感觉。
走出长长的通道,在出站的闸机口就看见了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的程栀。她穿一件白色羽绒服,臂弯里还挂了件黑色大衣。
她朝他笑。
正如从前在北京,她每次来机场接他时的笑容一样。
悬着的心蓦地松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多穿。”见了面程栀没有提及那些事情,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出现过断层,“我从我哥柜子里翻出来的,太久没穿可能有点潮味,你先将就着穿。”
张越伸手,任她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手也这么冰。”
程栀捧起他双手,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顺势这样牵着他到停车场。
她开车来的,普通的黑色大众。打开副驾的门让张越坐进去,然后绕到另一侧开门上车。
点火,挂挡,发动。
熟练又老道。
张越知道她有驾照,但还是第一次见她开车。
“你在高铁站等了一天?是不是也没有吃饭?”程栀侧目问他。
张越点头,奇怪的是明明一天未进食,却到此刻都没有饥饿的感觉。
程栀伸手在口袋里摸索,拿出一颗蓝色包装的小糖果递到他面前,“先吃颗糖。”
张越看着有些眼熟。
“童童,是叫这个名字吧?电梯那次,从他手里‘没收’来的,一直放在口袋。”程栀撕了包装,“他应该才一岁多吧?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酸甜的味道充满味蕾,怪不得童童爱吃。
张越点头,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一岁半。”
程栀在出口交了停车费,重新踩下油门,“那天就觉得童童好像你哦,是你哥哥的儿子吗?”
“张靖的。”
程栀想起他了。但记得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张靖还没有女朋友啊,怎么突然孩子都这么大了。
也许时间就是如此神奇,在每个人身上的流速都不一样。
“我先带你去吃饭哦?”程栀又看他一眼,他低着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你想吃什么?汉堡?沙县?还是去吃炒菜?”
“都可以。”
程栀带他去了小吃店。
扁肉汤冒着热气,蓝边白瓷碗里的拌面每一根都裹匀了香甜的花生酱。
喜好是不会变的。
程栀撑着脑袋看他吃饭,炽热的目光让张越差点忘了咀嚼的动作。
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攥紧,他们这算是和好了吧?
张越小心翼翼,试图在平和的环境下找回从前的亲密。
还差些什么。
直到他填饱肚子,程栀收了他的身份证,开车到珑城最好的一家酒店。她怕小县城的宾馆张越睡不习惯。
“开间房。”
“双人间还是大床房?”前台小姐照例询问。
“大床房。”程栀将两张身份证推给她。
前台小姐递回了身份证和他们的房卡,程栀看清楼层,握着张越的手上电梯。
十叁层,能俯览小县城一半景象的高度。
程栀刷卡进去,张越跟在后面。
关门,落锁。
她脚步不再移动,抬起头看他。
密闭的空间本来就会增添某种氛围,程栀刚才在外面表现得十分正常,这会儿到地方了,才终于能卸下名为正经的面具,安静地盯着他看了好久。
张越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也许她在等自己开口?
说些什么?该说的都在电话里说了,只等她宣判。
刚张开嘴想要发声,程栀忽然上前一步,手臂环上他的腰紧紧抱住他,脑袋埋进他胸口。
“我给你抱抱了。”她说。
张越愣怔,想起自己在车上情绪崩溃时的“请求”。
是真的和好了。
不是做梦。
程栀提醒他:“你也要抱抱我。”
生疏感散了影,换来的是流窜在身体里酸麻的感觉。
他猛地抬手,用力回抱她。
没有亲吻、没有更亲密的举动。
拥抱本身就能让人感到踏实。
连续几晚缺乏的睡眠,本来身体应当感到疲惫,却不知是不是那一碗热汤扁肉的缘故,精神状态达到近日最佳。
程栀让张越先洗漱,洗到一半自己又去敲浴室的门。
“张越。”
里面水声停下。
“你开开门,我给你拿了件浴袍。”
数秒之后,玻璃门拉开一个小口,探出一只白皙结实的小臂。
程栀本就没存正经心思,抓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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